人的耳语飘向远方,连带那淡淡的遗憾。
-我没有学过脚踏车
-曾经很想学,所以在爸爸妈妈教弟弟的时候偷看过
-我趁他们都睡了的时候绕去田地,摸摸车把也能高兴好久
-我坐上了椅垫,像弟弟一样用力蹬起踏板,却没办法像弟弟一样顺利往前
-嗯?后来吗?后来
后来你的索求皆因生活的奔忙与变数尽数压在了渴望的角落。
「等办完这起案件后,姐姐给你买」白鷺空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拉过女孩圈紧自己的腰,「我教你」
「好」学不学脚踏车这件事情,在郁清辞这其实一直都没那么重要。
之所以想学,是因为她想要学脚踏车时爸妈对弟弟的那份关爱。
当时的她很嚮往,但现在不用了,因为她也有了。
于是,她再次轻轻的重复:「好」
「清辞」白鷺目视前方,绕过坑洞,自然而然接续话题。
「嗯?」
「还记得我下午跟你说的这条路不好走吗」
沉默,一如下午的反应,当隻称职的缩头兔。
女人轻笑着,眸里不知不觉带上认真的意味,「不管是我现在从事的工作,还是相爱这件事」
脚踏车稳当前行,贴在后背的呼吸声轻而平和,白鷺知道她听着。
「你试探我,我承认自己对你的确有着那份喜欢,但是我已经叁十了,爱情在我的人生中,从来都不是第一位,可你不是,你的人生还很长,我不希望有天你想起来会后悔」
呼吸骤然急促,女孩薄如蝉翼的睫羽剧烈颤动。
难道还不够吗?又想推开她?
「我不是想要拒绝你,而是需要你釐清那份喜欢,你的情感究竟因何而生,我从一开始就是以救赎者的身分闯入你的生活,你所看到的我温柔强大,好像无所不能,会心生嚮往很正常,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和真正的我相处,对你不再是大人对小孩的无尽包容与处处退让,真正的我会刻薄、会无措、会固执己见、会鑽牛角尖,甚至有些优柔寡断,我不完美」
郁清辞:「有的」
「什么」
郁清辞:「我见过你不完美的那面,你给我送痠痛喷雾的那晚」
在对方的提醒下,女人轻轻的啊了一声,想起来了。
毕竟她弄伤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的,你看过了,清辞,对不起」白鷺陷入短暂的沉默,嗓音柔和:「那天过后我只留下一张纸和一瓶药剂给你,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歉的那晚我们的委託人意外去世,她是出去进货时被前夫乱刀砍死,抢救不及,所以我陷在情绪里不能自拔,然后迁怒于你」
「那天之后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记得吗」
「因为我在做心理治疗,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很差,我每天就像陷在自责与无力感的泥沼里,数以百计的问题不断闪过我的脑里,每一句不外乎都在做假设,假如我多上点心,假如我多安排人力,假如我再及时一点,是不是那位太太就不会离去,是不是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郁清辞:「不是你的问题啊」
「封闭自己的人知道,可是又不想知道」风带来了前头食物的香气,夜市的熙攘未到先闻,她们慢悠悠的蹬着车,方才的飢饿感一致被这得来不易的谈心给压下,默契地想将谈话进行下去,「我们的工作容易生病,压力导致的忧鬱是现代人有的通病,但我们会比别人更严重,因为我们得共情,才能身歷其境,为那些被逼入绝境的人带去微光」
「可是,凝视深渊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深渊回以凝视呢」
握在握把上的手指微攥,白鷺挣扎着,暗自平復开诚布公的不安,心一横袒露了私心:「清辞,我没有你想得善良,我当初带你回来是存有目的的,我想要你协助我处理涅凰楼,你敏锐、聪明还有一股狠劲,最重要的是你曾亲身经歷过,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语毕,骤然加重的心跳,一下比一下落得还重。
这番话无异于揭开女孩心里假想的自己,更是坦诚了所有的算计。
白鷺剎车,忐忑不安的往后看去,只见后座的人儿直勾勾的看着她,「我知道啊」
然后,女孩的舌尖舔过嘴唇:「原来这就是姊姊和大人说话的方式呀」
嗯?这反映?
跟白鷺想得不一样,她愣愣的哼出了个语助词。
「我很早就知道了,当初跟我签订契约时就说了有代价,但你不是想要我的身子,一开始的时候啦,现在就不一定了」她顿了下,玩味的看着女人瞬间红透的脸,漫不经心的补充着:「经营着一间餐厅,名下又有医院,你本人单身也没子嗣,我想不到除了继承你的志愿外,你希望我做什么了」
白鷺哑口无言,默默转回身子蹬动车子。
「你不要担心」
白鷺腰间的那双手更紧密的圈住了她。
「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