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的地位,约莫是无人敢把他分到臭号的,他提进来的匣子里都是妙娘准备的,无一不尽心,暖瓶内装的是蜂蜜水,无气味的糕点,酥油饼,连擦手的帕子都准备了上十条,草纸也准备了好些,更不用提文房四宝了。
程晏心道,有此贤妻,夫复何求。
这几场考试下来,程晏脸上不似旁的士子脸色煞白,他淡定自若侃侃而谈,旁人都十分佩服他,起了结交之心。
在家中,程晏却是倒头就睡,丝毫没有外面的风度,甚至身上还带着馊味。
妙娘捂住鼻子替他脱鞋,伺候他换下衣衫。
这人也真能睡,睡了一天一夜,仍然觉得不知足,还好是有同年江宁籍士子来找他,妙娘才喊他醒来。
“晏郎,是江宁的一位士子叫叶衍的人找你,你要不要去见?”
程晏这才大梦惊醒,“叶衍?是他来了,我这就出去。”
他欲出去之时,妙娘笑道:“你这一身的馊味,我不嫌弃你,你以为别人就不嫌弃你啊,得了,我已经让人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快些洗了出去吧。”
程晏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也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但见妙娘安排的如此妥当,他想亲妙娘一口,但是又不好意思,怕熏着妙娘,于是快步走去屏风后沐浴更衣。
一切收拾妥当再出去时,又是个世家子弟风范了。
妙娘见他步履匆匆,料想这叶衍应该是和他交情很好的人,但见不一会儿程晏回来,妙娘知道别看程晏平时在外骄矜极了,其实你真的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还是很难的。
于是,她随口问了一句:“你这位叶同窗来,可有何事?”
不料,程晏道:“也没什么,有人欺负我们江宁会馆的学子,我这就去处理一二,你且不必等我了。”
“殿试在即,晏郎可千万留心。”妙娘嘱咐。
程晏摆手:“大丈夫不惧事,妙娘放心。”
他说放心,但妙娘还是不放心,因此,让自己的陪房顾成跟着,还嘱咐道:“若是见状不对,立即回来禀报太太。”
顾成听命。
程晏刚走不一会儿,程雅就来了,他丈夫去年已经成了监生,因为有程家这门关系,今年被安排到宛平县做县令,程雅这是准备跟随丈夫赴任,这是来辞行的。
妙娘嘱咐道:“宛平并不算太远,若是表姐和姐夫有何事都可以写信来京里。”
程雅当然不会浪费这段关系,只是有些可惜道:“晏哥儿会试名次虽然未曾出来,但我料定他必定榜上有名,只可惜我们不能来恭贺了。”
妙娘笑道:“山水有相逢,姐夫为官,总有回朝廷的时候,表姐何必担心。”
“是我想多了。”程雅失笑。
到最后要告辞的时候,程雅欲言又止,妙娘不禁问道:“表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嘱咐我?”
程雅忽然道:“妙娘,我曾经建议姑母最好是为你择一通房做臂膀,但现如今,表妹夫对你这般,我想当时是我错了。”
妙娘错愕。
却说起江宁会馆士子起了冲突,程晏带着家奴私兵一道过去,那里正围着一大群士子,众士子听见马蹄声,都往程晏处看来,程晏旋即勒住马,利落的下马,让众士子心中暗自喝彩一声。
他身后的叶衍跟了过来,忙对程晏道:“云浮,你看前方就是他们在此。”
说起来书生最喜针砭时政,况且大临对读书人非常宽待,也是这些人傲然的资本,原本此事并无不可,但有一江西士子自己夸夸其谈罢了,却还走到江宁会馆暗讽前元辅程清,说他阿谀媚上,江宁士子多是帮程清说话,就吵了起来,闹的锦衣卫都来了。
程晏一下马,见到两位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忙上前道:“二位大人,此地不知发生何事了?”
锦衣卫虽然算得上直属皇上,但自从先皇起开始式微,但今上上任却重新启用锦衣卫,程晏态度也很客气。
锦衣卫也是看人,只见来的这位小公子,他们也认得,不由得道:“原来是大冢宰家的公子,我们收到线报,说是这里有人辱骂朝廷命官。”
“哦,以某看不至于此,会试刚考完,这其中不少都是我的同年甚至同窗,兴许是怕殿试时出的策问题,所以在一起讨论。”
见程晏这般说,士子们也不傻,这会试刚考完,就被锦衣卫提走,那科举就完蛋了,大家纷纷站出来说只是就某一个问题讨论。
锦衣卫面色有些为难,程晏拉了两位到一旁,一人塞了几张银票,又笑道:“二位大人,这其中我认识的士子中,有些家中家世也好,科名也高,不过是有些书生意气罢了,还请二位大人高抬贵手。”
“既是程公子的面子,我们就姑且听之,况且众士子都说无事,看来是有人浑水摸鱼。”
锦衣卫们一走,程晏立即站在中间道:“诸位都是大才,会试才刚考完,大家若想切磋,不若等到殿试后,我程晏请诸位去家中会饮如何?”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