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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旁的旸哥儿毫无预兆的嚎哭起来,闭着眼,张着嘴,哭的声嘶力竭,小手小脚在襁褓里有力的蹬着。
外头心惊胆战的颜奶娘一听小主子不同寻常的哭声,登时心急如焚,壮着胆子扬声:“三爷,夫人!”
“滚!”蒋嵘厉喝一声。
颜奶娘脸色剧变,咬了咬牙就要冲进去,才跨出一步就被蒋嵘的随从捂着嘴按下。
儿子的哭声让颜氏心痛如绞,伸手去掰蒋嵘铁钳般的手,然见他纹丝不动,神情更是无动于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留下来。
滚烫的眼泪落在蒋嵘手上,他似被烫到了一般,手下意识一松。
颜氏掰开他的手,一脱离桎梏就抱起一旁嚎啕大哭的儿子,轻哄:“旸儿乖!旸儿乖,娘亲在。”手熟练的摸了摸他的尿布,果然湿了,遂一拉床头小铃。
蒋嵘神情怔忪,看着她温声软语的哄着孩子,刚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东西顷刻间就收了泪,抽抽噎噎的窝在她怀里,肉呼呼的小手还抓着她的一缕头发。望着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蒋嵘心头蓦地一软。
见无人入内,颜氏明白外面的人被蒋嵘那一声吓住了,没他命令不可能进来,遂只能低声道:“让人进来,旸儿要换尿布。”
“你要是舍不得他,可以把他带上,路上小心点。”蒋嵘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不行!”颜氏想也不想的拒绝,旸儿还这么小,这个季节赶路,太过危险。
蒋嵘定定的看她两眼,轻嗤一声:“我怎么忘了,你只是不想跟我走罢了!”
见她抱着孩子的双手一紧,蒋嵘怒气高涨,抬了抬手恨不得掐死她,然他最终只是扬声:“来人!”
门外的丫鬟应声入内,察觉到屋内紧绷的气氛,进来的丫鬟低眉敛目,上前接过小少爷,只小家伙一离开娘亲怀抱就哭,无奈只能在床头换尿布。
蒋嵘也不避开,就盯着小家伙被剥了裤子,露出白嫩嫩的小屁股,忍不住捏了一把,觉得手感不错再想捏一把时,被‘非礼’的小家伙顿时不干了,扯着嗓子开始嚎,干打雷不下雨那种,直到再一次靠在母亲又香又软的怀抱里才歇下来。
哭得精疲力竭的小家伙在颜氏胸前一拱一拱,显然是饿了,拱了会儿都没吃到,顿时眼里包了两泡泪。
蒋嵘开口:“让奶娘进来!”
年轻的奶娘进来后就从颜氏怀里接过小主子,这回小家伙终于没有哭。因男主子在,奶娘抱着孩子福了福身,就退到西次间去喂孩子。
屋内只留下夫妻二人,颜氏靠坐在床上,垂眸望着身上的锦被不语。
蒋嵘则看着她脸颊上被掐出来的指痕,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
颜氏侧脸避过。
她下意识的闪避让蒋嵘脸色骤沉,神情瞬间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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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蒋嵘已经很少在人前怒形于色,他习惯于显喜不显怒,就是那喜也是自己想显示而显示的。但是颜氏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打破自己的规矩。
无须抬眼,颜氏就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怒气,她有些慌乱。其实蒋嵘并不算是一个脾气很好之人,颜氏承认,她是有些怕他的。
隐藏在心底的惧意,让颜氏情不自禁想往床内挪,她刚一动,蒋嵘就欺近身,双手撑在床栏上,将颜氏禁锢在双臂和胸膛之间,冷笑:“你就如此厌恶我,受不得我的亲近。”蒋嵘故意俯下身,几乎与她贴面:“有了儿子,觉得大功造成了,不需要我这个丈夫了,是不是?所以不惜自残也要避开我!对吗?”
眼见他眼底怒火熊熊,颜氏心头一悸,然蒋嵘说的话正中她心事,可他自己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他需要一个嫡子,否则骄傲如他怎么可能碰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他自己亲口说的,不是吗?
“你说过,你只是需要一个嫡子。”颜氏眼帘微动。
刚成亲那会儿,两人也举案齐眉过。她告诉自己要忘了成肃,哪怕他承载了自己十几年的美好。她努力忘记他,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可三个月后,成肃意外身亡的噩耗传来,她悲不自胜,以至于病倒,浑浑噩噩间喊着成肃的名字。
蒋嵘勃然大怒,她才知道蒋嵘早已将她和成肃之间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之前蒋嵘一直忍着,可在那一刻终于忍无可忍。
颜氏对他抱着十二万分的歉意,直到她抓住他暴怒时语句中的破绽,发现了鲜血淋漓的真相,所谓意外都是拜他所赐。
二人之间爆发激烈的争吵,两人都是平和的性子,可那一天彷佛都不是自己了,尖刻凌厉字字如刀,彷佛要从对方身上活生生剜下一块肉才罢休。
争执过后便是形同陌路,貌合只是为了王府和颜家的脸面,自己身上的责任罢了。
蒋嵘神情有一瞬间的狼狈,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灌了一碗带冰渣子的冷水。
颜氏微抬眸:“你我两看生厌,何必互相折磨。我留在王府侍奉长辈,照顾孩子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