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誉难得这样散心,他们不急着回明宫,灵今看街上有甜酒卖,拉着周誉去买,周誉一边付钱一边问道:“方才吃了不少,现在还有胃口。”
灵今接过两杯酒道:“主人以前还说我瘦呢,现在嫌我胖了吗?”
周誉捏了捏她的腰,“昨晚来看,确实重了。”
灵今不以为然,递了一杯给周誉道:“胖点,身子好!”
“那倒是。”周誉道:“屁股上肉多,打起来感觉很好。”
大街上他说这话,灵今蒙头喝甜酒,不接他话,她想起方才池方离开了温廷泽家,她道:“大帅和池方老是别别扭扭也不嫌折腾。”
周誉道:“我看不会,就是拉拉扯扯得才能惹得你老是八卦,真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也是,灵今承认自己确实有这种趣味。
“廷泽说,他让你保管了一封信?”
灵今点头道:“是啊,要还给大帅吗?”
“帮他烧了吧。”
“好。”
灵今答应着,她没有问周誉有没有写过这种信。
二人一边走,一边把甜酒喝完,他们行至靠近大理寺狱的街道,周誉往那边看了一眼,灵今问道。
“主人,你想和他谈谈吗?”
周誉想了想,点头道:“难得的聪明人,送他一程吧。”
沉若怀一直知晓名动天下的月露满裳楼,只是他从未来过,今时今日他是将死的囚徒,却能在此地走一遭。
他依然身着皂色长衫,发髻整理得干净,大理寺狱显然给他清理过,他坐到楼顶露台,月色撒到衣襟上,这里是满裳楼景致最好的位置。
面前摆着茶具和好茶,周誉缓步过来,他穿着随意,坐在沉若怀对面也十分随意。
沉若怀身上遍布刑伤,他疼得嘴唇发白,自在不了,只是神情依然云淡风轻,灵今随后跟过来,如在小书院一般,三人坐到当初的位置。
“月露满裳楼名不虚传。”沉若怀翻手看着手里的月色道:“殿下坐拥镐京城最繁华的宫殿,却洁身自好隐忍自持,愚佩服。”
灵今煮着茶,周誉笑道:“大周不能让先生成为柱石,是大周的遗憾。”
“殿下谬赞,殿下才是大周的支柱。”
他看着灵今做茶的手艺道:“娘子做茶越来越好了。”
灵今道:“熟能生巧罢了。”
露台清风吹过,此时早已宵禁,镐京城却灯火依旧。
周誉道:“送先生的。”
沉若怀笑眼弯弯,他娓娓道来。
“当年我与徐娘子来京,正值年关,也是这样灯火通明的场景,我和她看着满裳楼约定,将来等我有了一番成就,必定能得王爷赏识,带着她一起上楼看看。”
“如今我倒是来了。”
他有些落寞,垂下了眼睛。
周誉道:“是周琰的过失。”
他接过灵今分的茶递给沉若怀,沉若怀双手微颤,接过道:“殿下是可以掌天下的人,萧家就不行,萧太后到如今还嘴硬她弟弟没有错。”
“所以你才不认是你纵的火?”
沉若怀爽朗道:“我认啊。”
“只是不想对着他们认,殿下,我可否自己离开,不要他们动手?”
周誉首肯。
“多谢。”沉若怀又对着灵今道:“灵今,当初你站在月亮门下时,我便很喜欢你。”
他解释了一句:“不是男女之情,后来也是因为你是殿下的人,才用耳环陷害你。”
灵今道:“事不由人,先生本有大好前程。”
沉若怀摇头道:“我没有,从周琰走入徐娘子房中时,我就没有了。”
“芦丛镇把我困得太久,我困得生了病,胡娘子她很好,什么都好…”
他没有说下去,似乎在遗憾。
周誉轻叹道:“陛下一直不肯接受你会离开。”
“阿晟是好孩子,可惜。”沉若怀神色黯淡道:“是个奸生子。”
灵今听他对阿晟的称呼,愣了愣,屏风后的皇帝同样愣住了,他难以置信父亲这么看待自己。
“殿下,我很好奇。”
他喝了口茶,入口甘甜,是极好的茶叶。
“问。”
“您教导灵今娘子,都这么严厉,为何会如此放纵先帝?以您的性情,不应该。”
周誉看着他,沉若怀继续道:“您应该早知我对阿晟的教授是有问题的,您照顾我们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横加干涉。”
周誉举起茶碗道:“在你看来,是为何?”
沉若怀摇头道:“我听闻了宣北侯的事情,您早就想要他的命,明面上却一直在保他,阿晟登基,大赦天下之时,最照顾他的摄政王,却把他的名字划去了。看来控制人性,操控人心,还是殿下您更胜一筹。”
周誉不置可否,灵今却莫名心惊,她见沉若怀淡淡道:“先帝为何一直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