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周暄并不想让路征以为她和宋愈有什么,甚至是宋愈曾求亲于周家的事情,她也不想让路征知道,仿佛那样,她在路征面前,就矮了半截似的。
她说的认真,路征连忙保证:“你放心,我下回见着他,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听。”
女儿心事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又煞有介事地保证,周暄反倒有点意外,她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忽然变红,她轻声道:“你应了就是了,不用这样,像什么样子……”
路征难得见她害羞,暗暗觉得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你说的是。”大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之感。
周暄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出缘由,只心说一句,今日征征真奇怪。怎么奇怪,她又说不上来,只哦了一声。
她微微蹙眉思索的样子,路征看在眼里,心头痒痒的,麻麻的。他笑了一笑,轻声道:“你若困了,就先回房歇着,看会儿书,也别睡。省得晚上再睡不好。”
周暄点头,说道:“是。”
她没有即刻动身离去,路征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含笑望着她。
还是周暄先打破了沉默,找话说:“路哥哥来寻舅公吗?舅公可能是在书房……”
路征含笑摇了摇头,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我只是想来见见你。”声音温柔,语调认真。
是的,在宋愈书房看到那《诗经》之后,他就很想看看她,甚至是抱抱她。——但他知道,这种情绪目前还不能完全表露,不能吓到了她。
然而,只是这么一句话,就教周暄愣怔了。她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明白路征说什么,呆了片刻,红晕才一点点染上了脸颊,她有点手足无措,恐慌一点点漫上心间,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意,她定了定神,轻声道:“啊,是吗?那,我你也见到了,我先回去了。”
她又福了福身,才告辞离去。她这次走得很慢,深一脚浅一脚,像是踩在云端,飘飘忽忽的。她有点茫然,她不知道路征为什么会说那么一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路征那句话会让她反应这么大。他说他想见见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她心跳这么快做什么?
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是的,他们常常见面,他没必要想她的,更没必要特意等着她,只为见她一面。
走出好远,她才猛地想到,她知道路征今天哪里不对劲儿了,是眼神。路征看她的眼神不大对!以前他看她不是这样的。
是了,或许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只是她今天才注意到。他看她时,比小时候要专注得多,还带着温暖的笑意,像是看见了她很开心很开心似的。
周暄脸颊渐渐发烫,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生成,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去找路征求证。若是她猜错了,该多丢人!可是,若是她猜对了呢?若是猜对了,又该怎样……
人的眼神,多么虚无缥缈的说法,能看出什么呢?
她没再想下去,回了房间,随手抽了本书,拿在手中,却看不进去,只能看见路征含笑说着“我只是想见见你。”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将书合上。
丫鬟连翘进来请周暄去杨氏院子中用膳,无意间看见周暄的脸色,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热了?”姑娘年前曾病过一场,连翘此刻还记得当时种种,立时就要去请大夫。
周暄忙道:“我没事,许是方才走得快了些。”说着,她掀开了镜袱,果见自己白玉般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胭脂色,眉间含情,眼波流动。她这样子,可如何见得人!
周暄盖上镜袱,吩咐连翘道:“连翘,你去回夫人,就说我今日倦的很,先睡下了,就不过去用膳了。”
连翘急忙劝阻:“姑娘,好歹吃了饭再歇着。也省得老爷夫人担心。”
周暄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女儿家害羞,想着自己这个模样,是万万见不得人的,母亲若是瞧见了,定是要问的。他们肯定会猜想她为何会面红耳赤,她不想教别人笑话她。
于是,她态度非常坚决,说不去就不去。再说了,万一路征也在呢,那岂不是更难为情?
那厢,周恕夫妇听了连翘的回话,只笑了一笑,也没多问。
周恕还向舟山先生解释道:“这孩子从小有个怪脾气,午间非要休息不可。若是中午没休息好,一下午都没精神。”
舟山先生只点一点头,周暄的习惯,他也是知晓的。
杨氏虽然心中另有疑惑,却不好当面说出,也只笑了笑,将此事暂且搁过不提。
路征今日在侧,原本以为能再见见周暄,岂料却没能如愿。他暗自猜测着缘由,终是不能解惑。他冲连翘道:“你们姑娘不过来也就算了,劳烦你到厨房去,挑一些清淡的食物给她带回去。漫漫长夜,不吃饭怎么行?还有,你看着她吃了以后,可以闹她一会儿,别让她就这么睡了,积了食不好……”
他小声吩咐着,也不曾察觉到杨氏瞧了他好几眼。
杨氏原本打算着过一会儿亲自带了糕点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