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们听见了一阵唢呐的声音隐隐约约随风飘来,安国公夫人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这声音越来越清晰,竟是人死去后送葬时吹奏的哀乐!
一阵风吹过,将门砰地吹开了,将两人吓得大声尖叫,安国公夫人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快点起蜡烛!快点起蜡烛!”
安国公连滚带爬地扑到桌前,想要去摸烛台,却被凳子绊的摔了一跤,安国公夫人抬起头,正要说什么,一眼看到门外,却瞬间感到全身的血液猛然倒流
,心脏仿佛一下子凝结了。
——竟然是纷纷扬扬的纸钱,如雨一般从半空中洒下来,落满了整座庭院。
月光落下来,刚才还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竟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飘在半空中的女子,身穿翠色衣衫,手中拈着一束素白的梨花,红唇微弯,眼波流转,正自定定向着这边望来。
正是,正是安国公的侧夫人,池心!
安国公夫人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她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了,这时,安国公却已从地上爬了起来,颤声问道:“你是谁?!”
他这一句问,才让安国公夫人注意到,原来旁边的不远处,还站在一名男子,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而是就负手站在庭院中,冰冷地打量着他们的狼狈与惊慌。
而那女人,是一副摆在桌前的,惟妙惟肖的画,画的一侧还放着一块黑沉沉的灵位。
听到安国公的喝问,那男子才缓步走上前来,点燃了灵位前的香,淡淡地说:“侧夫人池心,当年被诬为刘宝林与侍卫传送书信,含冤而死,如今真相大白,我奉皇命在此为她设下灵位,祭拜四十九日。”
这人自然正是池簌。
安国公夫人此时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虽然池簌的到来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好歹还是活人,令她大松了一口气。
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站起身来,这时,安国公也重新点燃了书房中的蜡烛火苗晃动着发出光芒,隐隐让人安心。
安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说道:“韩公子,我也来给侧夫人……上一柱香吧。”
池簌慢慢侧过脸来看着她,眼神非常奇异。
安国公夫人极力想让自己显得矜持一些,但语气中还是不自觉地带出了讨好之意,她说道:“我年轻时不懂事,娇纵善妒,一时鬼迷心窍,误会了池侧夫人,如今也非常后悔,想要祭拜一下她,聊表歉意。也请……也请韩公子将我这份悔恨之心转达给陛下吧。”
池簌沉默地立在灵前,挺拔如松,巍峨似岳,安国公夫人不禁地就生出敬畏之情,说完之后,又忐忑地加上了一句:“多谢您费心了。”
“我记得,当初娘刚刚去世的时候,我也曾经这样恳求过夫人,希望你能让我为她收敛遗体,私下里上柱香作为告别,那时我的语气比你今日还要卑微数倍。”
池簌轻轻叹息,仿佛感慨:“若夫人当初答应了,不知道你今日的命运又将是如何。”
安国公夫人起初的眼神十分迷茫,听到后面却逐渐震惊,骇然道:“你说什么?你、你是谁?!”
池簌并没有理会她:“可惜,你大意了,当初把我扔到雪地里,却斩草除根地不够彻底,还是让我活了下来,如今站在此处。”
他看着安国公夫人的眼中满是嘲讽:“傅婉,你想为我娘上香是不配了,但若真的想赎罪,那大可以放心。我会让人在你流放的路上好好照料于你,等你走了之后,你的儿子,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也一样会严加管教,免得他日后不识好歹,步你后尘。”
“你……你……”
安国公夫人气息紊乱,刚刚得知池簌身份时的震惊恐惧过后,无比的嫉妒淹没了她的心:“你竟然是她的儿子?!你怎么会还活着,怎么会去了七合教?这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
池簌一声冷笑,嘲弄地看向安国公:“是啊,被你们害了那么多次,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此时,安国公的惊惧只有比安国公夫人更甚。他此时已经难以分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韩寜还是韩小山,是他的哪一个儿子,甚至,是生是死?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从地府下爬上来索命的厉鬼吗?无论怎么做,都杀不死,摆不脱?
眼看池簌一步步向着
自己逼近,安国公慌乱到了极点,指着他厉声喝道:“站住,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父亲!”
池簌目中寒光骤然一现,轻易便欺进身去,手中一柄利刃已经架在了安国公的喉咙处,一字一句地问道:“你配当别人的父亲吗?”
“懦弱自私,滥情好色,你糟蹋了一个个的女子,却对侧室和子女的死活不管不顾,如今竟还好意思说出‘心爱’二字?那只是你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你自己是个畜生的借口!你们视我卑贱如土,命似草芥,可以随意践踏,如今又以为一句‘父亲’就能令我顾忌?可惜,你想错了!”
池簌刀锋一紧,冷冷说道:“在我母亲的灵前,我只问你,事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