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英眼前这一幕幕场景,走马灯一样映出他这一生当中经历的无数难关,让人感觉如同时光流转,身临其境。
他从来不甘心居于人后,又或者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每一次遇到难关,他总是会使出层出不穷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夺得他的目标,哪怕抛弃良心与道德。
可以说,傅英这一生中,只在应钧面前感到过那种恐怖实力的强悍碾压,不过对方最后还是死了,甚至连唯一留下来的儿子都被他攥在掌心里,任意的搓圆揉扁,折磨玩弄。
可是傅英却并不愿回忆这些事,他在世人面前磊落温和,重情重义,一手振兴了素有清正之名的傅家,他甚至自己都相信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此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不堪的往事,一一回映在他的眼前,而且每一桩事情的结局都被改变了。
这回,他的好运气仿佛尽数用尽,计谋不能再得逞,不管玩弄怎样的心机都会被人当场揭穿,遭到唾骂、鄙夷、殴打,和一切其他的严厉惩罚。
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他不再是仁义正直的宣平侯,他谋害庶母,被父亲厌恶和提防,心术不正,遭到了皇上的冷待和不喜,为了赢得比赛给别的同伴下药,东窗事发,应钧不屑与他为伍,满京城里的人,无一不知道他的龌龊和无耻……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块散发着臭气的破抹布,如果这是梦,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噩梦,可偏偏一切都比梦境还要逼真!
财富、声望、景仰、权势……他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最后冻饿而死。
在濒死的一刹那,傅英恍然一惊,睁开眼睛,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正穿着乞丐服,坐在牢房里。
方才那种恐怖的感觉令人心有余悸,依然在眼前萦绕,让傅英满头冷汗如雨般落下。
他不禁看着应翩翩,目光中头一次有了惊恐之色。
“你——是不是你?你做了什么?!”
“做噩梦的滋味不好受吧?”
应翩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说道:“可是没关系,一辈子长着呢,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傅英感觉到那些可怕的场景好像要再一次席卷而来,将他重新拉入到那个虚幻的漩涡里面去。
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这些场景太过真实,一旦出现,就好像他要在里面过上漫长的一生,一次次体会屈辱和死亡,简直胜过世间所有酷刑。
傅英不禁抱紧了头,嘶声道:“不,快停下,我不要看这些!我说、我都说,你要问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应翩翩淡淡地说:“那就说吧,不要再想着耍把戏,否则我下回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傅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他在梦中受到凌迟之刑,虽然此时梦醒,那种剧痛之感仿佛还附着在骨肉之上,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此生都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他声音还有些颤抖地说道:“我赶到的时候,应钧确实已经死了……”
应翩翩微微皱起眉,还没等再说什么,便听傅英补充了一句:“但并非自尽。”
应翩翩道:“你说什么?”
一直以来,所有的人都说应钧是在城破之后眼看敌军悍勇,无力回天,心中愧对百姓,所以自尽身亡,誓与众人同生共死,这也是应翩翩从小就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