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满座无声,宗俭双眼一翻,竟直接昏了过去。
已经没有人顾得上理会他了,因为目前大家差不多都是同样的表情。
过了片刻,最初站出来那位司理参军郭异拱手问道:“敢问应侯,不知道我们目前还有多少时间?”
直到此时,应翩翩才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终于多了几分赞许之意。
他说道:“我是在入城之前得到这个消息的,已经派人前去查看,得知西戎大军离雍州已不到三十里,并且截断了向凌城、定安求助的通路。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已来不及将百姓们转移出城了。”
因为百姓们刚刚走到半路,就很有可能会被西戎大军追上,那么他们失去了城墙和足够兵力的保护,便只能迎接被肆意屠杀的命运了。
听到应翩翩所带来的消息,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在雍州城这种边地,早已经做好了时时要与西戎发生冲突的心理准备,却也没有想到西戎王竟然会直接盯准此地,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
如此一来,人们也明白了应翩翩为何一进城就要使用这种手段废掉雍州知州,否则以宗俭的态度,一旦有危险,他肯定会第一个逃跑,动摇军心。
一旦守将都弃城而逃,那么这城中的百姓就只能引颈就戮了。
到底食君之禄,左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人人都像宗俭那般懦弱胆小,心里只想着自己逃命。
更何况,凶残的西戎人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而凶残的应大人就站在他们面前,如果他们谁敢有违应大人的意思,想必下一个宗俭就会是那人的下场。
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团结一致,共抗强敌。
有人还对应翩翩这边寄以希望,问道:“不知大人来到这里带了多少兵将?”
应翩翩道:“一千人。”
陆州判沉默了一会,说道:“目前这城中号称是有五万人,实际上除去老弱和……空饷,能够作战的战力,也就只有将将四万,是难以与西戎人相抗衡的。”
“但好在这里的城墙坚固,地势易守难攻,若是加紧将几处被损毁的城墙修复,与西戎人进行消耗战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按照城中的人口和粮草计算,这样至多也只能撑上半个月左右。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对外求援了。”
找外援这个办法,应翩翩在进城之前就已经想过了,但他派出应定斌给他的人四下打探,发现几处重要道路都已经被西戎提前截断,无论朝哪边去都需要杀出重围,所以进不进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关键是,他们应该前往何处。
“凌城内部空虚,自保都成问题,恐怕也借不出多少兵将。虽然粮草丰富,但眼下也无法运输。至于定安,内有重兵,但通往那里的道路只有一条,一路地势平坦,又被西戎截断,只怕不易摆脱他们的追击。”
应翩翩道:“目前只有一处可去。”
郭异问道:“不知您所指的是?”
应翩翩说了两个字:“灵州。”
灵州地势奇险,穷山恶水,但有三个好处。
一是跟雍州较近;二是四面环山,易于摆脱敌军的追击;三则是当前灵州确实驻守着不少精兵。应翩翩所提的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去处。
只是他们此时借兵没有圣旨,乃是地方私自调遣,这兵借与不借,
还要看当地守官的意思。
灵州与雍州的距离极近,若是当地的守官胆小怕事,害怕受到波及不敢出头,那么雍州便彻底没了生路。
郭异刚想提这件事,但猛然之间他忽然想起了如今正在灵州的人是谁。
——正是应翩翩的亲舅舅,前一阵与黎慎韫合谋造反,但中途放弃之后被贬的将乐王。
那一场动乱连同应翩翩的身份之事早已传得天下皆知,谁都知道,将乐王悬崖勒马,手段又干净,原本可以全身而退,是为了他这个外甥才挺身站出来承担罪责的,可以说把应翩翩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既然如此,这兵他不可能不借。
郭异想通了这一点,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欣喜之色,再回头看他人也是如此。
他们从刚才开始,情绪经历大起大落,眼下总算是找到了一条明路。
关情且伴君
听了应翩翩的话,人们纷纷看向陆州判,此地除了宗俭之外,就是他的官职最高。
陆州判斟酌片刻,明智地意识到如果不妥协的话,恐怕下一个“通敌叛国”的就是自己。
他立刻对应翩翩行礼说道:“此地事宜如何安排,全听大人吩咐。”
应翩翩道:“雍州此地的官员情况,我不了解,亦不好越俎代庖,请陆大人安排各方人员守城便是。我没有其他话说,唯独一点——”
他点了四名自己手下以及七合教的随从:“邱凉、陈华年、王邑、刘钊,你四人各带一队,负责在各城门处监视。今日在场之人全都已经立誓死守城门,言出必行,谁若成为逃兵,口出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