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那丝绦上却也燃起火来,又因为挂的太高,一时水泼不到,其他人不敢对皇上的功德塔不敬,一时也有些手忙脚乱。
应翩翩听到孟竑的话,倒是笑了笑,说道:“死物而已。难道没了这功德塔,我就不能盛世长治,人人敬服了不成?那龙椅的位置还不如塔去坐。”
他对孟竑并没有自称“
朕”,语气中半是玩笑之意,但手中弓箭已被开如满月,紧接着“铮”一声羽箭离弦,朝着那着火的丝绦飞射而去,洪涛穿石般不可抵挡。
夜色下,羽箭穿过火光,眼看就要正中目标,竟然从功德塔的塔顶上跳下来了一名男子。
这人青衣黑发,凌步当空,轻功极为高妙,只见他飞速下坠,到了半空中时,竟然腰身一转,徒手接住了应翩翩射去的羽箭,随即身形一仰,青衣向后翻飞,宛若转眼便要跌下。
众人惊呼之际,却见他足尖倏然在彩色的丝绦上一划而过,方才还有蔓延之势的烈火顿时被内力扑熄。
而此人借着这一踏之力,浮空而行,正可谓“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令人目眩神迷。
——这名绝世高手灭了火之后,竟然径直向着应翩翩所在的城楼之处纵身而来。
这一下,旁边的天子近卫们纷纷变色,也顾不得欣赏轻功了,连忙纷纷要冲上去挡在应翩翩前面,口中高呼道:“有刺客,放箭!放箭!”
应翩翩却道:“慢着!”
他推开前面挡着的人,快步来到城楼前。
而此时,那个人也已经一脚踩上城墙,如拂去尘土一般轻轻拨开一支向他袭来的箭矢,翻身落地。
他手中托着应翩翩射过去的那支箭,剑锋上多了一束从功德塔上摘下来的鲜花,向着应翩翩单膝一跪。
“臣池簌见过陛下,愿陛下圣福万安,寿如松柏。”
应翩翩低下头来,看到对方一如既往的清俊面容,温柔笑意。
池簌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应翩翩:“道贺来迟,陛下,恕罪。”
应翩翩什么也没有说,揪住他的衣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然后下一刻,池簌顺着他的力气站起,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
“我回来了。”在寂静的风声与璀璨的灯火中,他轻轻地说,“阿玦。”
何苦讳相思
这一次的千秋节上虽然生了变故,但倒也产生了其他意料之外的后果。
经调查,那些恶意纵火之人乃是一伙叫做冥衣教的教派,这伙邪教蛊惑人心,四处宣讲,已经为祸多年,后来更加与朝中的一伙势力联合叛乱,百姓们深受其苦,闻之色变。
应翩翩回到京城之后,将他们狠狠地整顿了一番,斩杀首领,抓捕教众,几乎将他们一网打尽。
因此冥衣教一直怀恨在心,这一次就是聚集了残党,故意谋划着在千秋节上作乱,但这场混乱没有达成预期目的,就已经被迅速平息了下来。
他们在民间原本余威犹在,但这样一来,反倒让百姓们发现,就算是曾经如此凶残的邪教,有陛下在也是不值一提,故而这场混乱非但没有造成民心恐慌,反倒让他们对如今的朝廷更加信赖。
更何况,后面还有更大的事呢——七合教的池教主回来了!
有了七合教,谁还去在乎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冥衣教!
天底下有谁比池教主的武功高?
……但是话说回来了,池教主,当真喜欢陛下哈。
那么绝妙的轻功,那么威风的出场,让不少听过他传说的年轻人们都激动的双目放光,只等他接下来一展身手,大发神威,杀杀杀杀!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池教主这番姿态,只是为了到陛下面前行一个英俊潇洒的礼,然后众目睽睽,万人见证,他连眼睛都没从陛下的身上挪开,就那么心满意足地跟着人走了。
有了池教主的亲自证明,所有的猜想和争论都戛然而止,有人喜形于色,得意洋洋,也有人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一时间京城各大书局、沿街摊位上的话本激增,冥衣教这种东西,早就被一眨眼忘在了脑后。
不过相比想象力丰富的百姓,当时跟在周围的大臣们倒是对此事知道的更为清楚一些——
其实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多,因为当时应翩翩要处理这一桩突发的状况,所以回宫之后直接去了议政殿议事,池教主则先一步回了寝宫等他,两人甚至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先前因为胡臻的算计,池簌的内力出现问题,宫中的御医束手无策,只能回到七合教的总舵去,在其中收藏的典籍中寻找解决的方法。
此事发现的也已经晚了,如今更是不能再耽搁时间,是以应翩翩决定派人护送池簌即刻出京,等到皇宫中的变乱彻底平定之后,大家便发现池教主已经不知所踪了。
其实这段时日间,池簌曾经回来过几次,应翩翩也去看过他,只是为了安全考虑从不会向外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