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需要我带你去教室吗。”
莫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何愿肩上挎着编织袋,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快步奔走在教学楼的长廊之间:
“真的不用麻烦!没关系,我能找到的。”
高扎的马尾辫随着脚步摇摆在身后。
为了今天的报道,何愿用新工作的第一笔工资买了一件崭新的短款羽绒服。
羽绒服连帽上围着一圈绒毛,新衣蓬松又暖和。只需要在里面穿一件高领毛衣,便足以抵御冬季的初寒。
“如果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她一心二用般的回应着莫许的话,目光随着行走掠过一间间教室的门牌编号。
“等你报道结束后……”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也能从他柔和的声音中听出淡淡的笑意:
“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她似是被他的笑意牵动,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好,到时候联系。”
走廊的尽头,大开的教室门里传来密集的人声。
在确认了门牌编号无误后,何愿将手机塞入牛仔裤口袋。面上因兴奋而绽放的明媚将她的脸颊烘得红扑扑。她握紧肩头的挎带,加快步子跑了过去。
教室里此时已经坐有大半的人。
穿着潮流的年轻人在低头刷着手机信息,一身工服的黝黑中年人坐在一起彼此交谈,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老花镜。
这是面对社会人士开办的成人考学班,故而每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这是何愿第二次走进教室。
第一次是在北子坡中学,第二次便是这里。
这里比北子坡中学的教室大上很多。崭新的桌椅干净而整洁,宽大的窗户将充足的天光充盈进了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没有黑板,没有粉笔。讲台上原本是黑板的位置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可手写电子屏幕。头顶也没有吊扇,取而代之的是吹出阵阵暖气的中央空调。
这里的一切都新奇又夺目,她就像无意走入了世界的另一端,陷入了与自己原本轨迹格格不入的陌生领域。
何愿找了一个靠前的座位坐了下来。
她掏出编织袋里专门为上课准备的崭新笔记本与圆珠笔。翻开首页,她垂着头一笔一画仔细的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到来时,教室里层层迭迭的人声逐渐变小。
在一一点名过后,老师开始了对成人考学项目的详细介绍。
所有的教学包括初级小学、中级初中,高级高中三项课程。
每项课程在学期末会有毕业资格考试,只有通过了考试拿到了毕业资格证书,才能继续下一个课程。
正当何愿在认真记录着老师所说的注意事项时。
教室里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哇————”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投向了教室后排的角落。
一个女人抱着几岁大的孩子正焦急安抚着。
女人穿着一件洗到褪色的棉衣,头上戴着毛线帽。她看上去极瘦,褐斑遍布在脸颊,颧骨突出,脸上的皮肤垂塌凹陷。
“米米乖噢,乖噢。别哭了。”
她坐在课桌前,横抱着自己的女儿,又是摇晃又是轻拍。
小女孩挤兑着眼睛哭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横流。不管女人怎么哄都毫无停下来的打算。
“吵死了,上课都没法上。”
一人出声抱怨。
“还带个孩子来,哭又哄不好,耽误大家的时间。”
另一人出言附和。
“就是,影响到别人了就该有自知之明啊。”
紧接着,零零碎碎充满厌烦的情绪向女人砸去。
女人急得满头大汗,见老师都无法继续上课,她只能抱着孩子起身往门外走。
“对不起啊大家,对不起啊。”
一边走,她一边鞠躬致歉。
孩子的哭喊声随着女人的走远越来越小。
老师翻过手中的讲稿,继续了刚才被打断的话。
楼道口。
女人单薄的身影坐在楼梯上。小女孩站在她身前,哭喊的声音在整个楼道里回荡。
“饿……妈妈饿饿……”
小小的手上紧紧攥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食物包装纸死也不放,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撑开曾经装有小蛋糕的包装袋拼命舔着碎屑。
“米米不哭了好不好,等妈妈忙完回家给你做饭饭吃,吃肉肉。妈妈要上课,上课学习知识才能挣钱钱,给米米买娃娃,买肉肉。”
女人既心疼又焦急,粗糙细弱的手指抚过女儿通红脸颊上的泪痕,把女儿搂进怀里轻哄。
“你好,我这里有些吃的,可以先给孩子垫垫肚子。”
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
随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