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菜,各种腊肉用大瓷碗盛着,炖的炒的还有凉盘,闻起来很香。
听到门响,他心不在焉地看过去,瞳孔骤缩。
刚说他钻狗洞的那名小孩,从一扇门后走了出来。
卢茸也看见了沈季泽,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接,又一触即分飞快移开。
沈季泽盯着面前的那碗腊猪蹄炖干笋,卢茸则板着张小脸,目不斜视地走到财爷身旁坐下。
财叔,你孙子长得真好,瞧着也乖巧。沈岩真心实意地称赞。
财爷看了看卢茸,见他垂着眼皮一声不吭,便伸手摸摸他的头:那是你没见着,脾气大着呢,都是被惯的。茸茸,快叫叔叔。
叔叔。卢茸轻声道。
茸茸,全名叫什么?司机笑着问。
卢茸长得又白又漂亮,大家都想逗他多说两句。
我叫卢茸,毛茸茸的茸。卢茸回道。
沈季泽听他说名字时下意识看去,看到他发音茸茸两字时嘴唇嘟起,是粉红色的一小撮。
沈岩说:茸茸,我旁边这个小哥哥叫沈季泽,比你大几岁,他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要多带着他玩啊。
卢茸和沈季泽的视线再次碰撞,又分别扭开了头。
大人们以为是小孩子初见不好意思,也不再说,开始喝酒吃菜。
吃完饭,时间还早,沈岩要和财爷一起去后山。外面天气很热,他让沈季泽不必跟着,就在财爷家里等,最好是做点暑假作业。
沈季泽也的确不想动,便果断同意了。
等到大人们都离开,院子里只剩下两名小孩。卢茸回了屋,沈季泽就在大榕树下坐着。
片刻后,卢茸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看沈季泽,眼睛盯着远方问:外面那么热,不进来吗?
沈季泽知道他在问自己,却看向头顶的大榕树回道:我喜欢坐外面。
说完靠在椅背上闲适地摇晃,再偷瞥向门口,发现卢茸已经回了屋。
日头慢慢偏斜,树荫也在移动,沈季泽不得不隔会儿就端上凳子跟着移动。
树荫滑到一旁用水泥板修筑的洗衣台上,他没法再挪,直挺挺地被阳光暴晒了一小会儿,汗水就顺着鬓角流。
他心里后悔,后悔就不该和卢茸较劲,应该在他喊自己进屋的时候,就伸个懒腰不紧不慢地进屋,再很随意地找个凳子椅子坐下。
现在再进屋已经晚了。
进还是可以进的,再进去的话,所有面子都没了。
和面子相比,晒一晒也是能忍的。
卢茸端了张小桌到门口,摆出文具盒和本子开始做作业。
沈季泽看见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有风扇在转头。
啊天气好温暖啊,我很喜欢晒太阳。他大声自言自语。
此时他头顶和背上被晒得滚烫,汗水淌过像是有蚂蚁在爬。
但只要卢茸看过来,他立即做出对大榕树饶有兴趣的模样,伸手摸摸,左右打量,像是的确不在意这火辣辣的日头。
蝉鸣声聒噪,叫得人心里越来越烦躁,一会儿后,他开始琢磨要不要进屋去算了。
嘶溜嘶溜
卢茸不知从哪里拿来根冰棍,边做作业边吃,嘬得很大声。
沈季泽飞快瞟了眼,是那种家里自制的冰棍,冰箱自带的塑料把儿,冰棍儿浅橘色,估计是用橘子水调制的,看着就很好吃。
他咽了口唾液,觉得嗓子也干渴起来,吞口水能感觉到上下壁黏在一起分不开。
卢茸一手拿冰棍一手拿笔,一只白皙的脚从塑料凉鞋里取出来,搁在桌边趴着的大黄狗身上,粉嫩的脚指头一动一动。
沈季泽脑内念头飞转,终于心生一计。
他装作逗狗,嘴里发出嘬嘬声,慢慢往近处走。
他其实挺怕狗的,好在那大黄狗根本不理他,只瞟了眼就一脸漠然地掉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