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道绕出后殿,过侧门出了东宫,往东华门走。
“我今日要去二王府赴宴,你随我一起去?”
容语苦笑摇头,“实不相瞒,我今日有事要办,福儿有位要紧的亲戚生了病,着我去探望。”
朱赟闻言一阵牙疼,不过是表面功夫,值得她这般费心,他扶着腰气道,“成,那改日你再请我去红鹤楼吃酒,我便饶了你。”
容语只得应下,将这位爷打发了,她悄悄潜回杨嬷嬷处,杨嬷嬷帮她弄了一身五皇子府的小厮服,她换上,又将一应行囊绑在腰间,冰刃也藏在袖口,循着往五王府送菜的马车,进入了王府。
五王府占地极阔,扈从数百,容语穿梭其间,无人知晓。
她数次夜探,得知朱佑安府中藏着上百舞女,均住在王府西苑,西苑正中有一宅子名为娉婷院,此处守卫森严,若只是普通舞女何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容语以给娉婷院送食水为由,来到后廊,贴着甬道往里走,瞥见一名王府管事立在庭院廊芜下,将数十舞女召集在一处,
“王爷要挑选十五名舞女,入二殿下府中陪宴,我与瞿公公坐在此处,看诸位表演,技艺上佳者可入选”
容语听到这里心下狐疑,瞿昆也来了?瞿昆不是永寿宫的管事牌子么,他是杭贵妃的心腹,今日却来这王府挑舞女,容语总觉得蹊跷。
今日不同以往,娉婷院守卫固然森严,却因出入人多,也给容语可乘之机。她蹲到午时,趁着守卫换班之际,潜入其中一间屋舍,将早备好的裙衫翻出来,换上,一间间往里寻。
容语上回夜探娉婷院,发现中庭之下有地牢,苦于守卫森严进不去,今日好不容易混入其中,拼死也要探一探。
娉婷院两侧是通连的廊间,空旷宽阔,里边摆有各色鼓琴,想是平日习练之处,几十名舞女坐在铜鼓附近,高声议论待会如何通过甄选,容语站在廊间门口,往中庭方向张望,恰在这时,她发现两名护卫拧着一名紫衫女子打里间出来。
那女子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上襦下裙,外罩一件紫色的薄褙,她脸上挂着面纱,瞧不清容貌,只是手不能抬,脚不能行,面容极是苍白,必是受了刑,莫非她便是那地牢中的人?
这不打紧,要紧的是,她腰间系着一锦囊。锦囊随着她拖行一晃一晃,待她被拖入院中,丢在瞿昆跟前,那湖蓝色的锦囊随她跌落在地,炽热的光芒洒在其上,一个极小的金丝如意结不经意展露人前。
容语瞧清那锦囊,脸色霍然一变。
那是红缨的物件。
“言言,你常年上山采药,数日方归,若哪一日你回来见不着我,见此金丝如意结便知我情形,一股金丝表示我外出待归,两股金丝意味着我出事了”
而眼前,一丈远外的金丝如意结恰恰是两股绳。
容语眼眶发热,快两年了,终于在此时此刻,寻到了红缨的踪迹,一股湿意漫过眼眸,她狠狠一闭,逼退心中的热浪。
院外,瞿昆走至那紫衫女子跟前,捏着她下巴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把那女子拧入院门口停当的马车里。
容语见状,决心跟着五王爷这一行,前往二王府。
日头渐西,瞿昆挑了大约十五名女子,其他姑娘均站在两侧环廊,满目艳羡。
容语辍在人群后头,趁着众人不备,暗射了一颗石子,击中其中一身量仿佛的女子,那女子哎哟一声,捂着下腹,面色羞赧道,
“管事,奴奴想如厕”
管事神色不恁,却又无可奈何,“快些去!”
那姑娘提着裙迅速跑离人群,折去后院恭房。
容语踵迹在后,片刻后,待她从恭房出来,已然换了一副面容。
酉时初刻,容语随同众舞女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向二王府。
两座王府相隔不远,皆在澄清坊,五王府在东南角,依山带水,奢靡辉煌,二王府在东北角,檐宇相接,气势恢宏。
容语与四名女子挤在最后一轮马车,她怕露馅,上车便装睡。
大约酉时三刻,马车抵达王府后门。
夕阳已彻底沉下,初夏日长,天犹然明亮。
容语循着众人下了马车,往前头望去,那紫衣女子不知经历了什么,一扫颓废,娉娉婷婷立在上首,姿态从容。
王府管事领着十五名舞女进入王府,一路穿廊徐行,至今日待客的戏台后侧。
众舞女被安置在一件空旷的屋子里,管事立在门口吩咐道,“姑娘们先歇一会,我先去问问二殿下府中的管事,弄清晚宴何时开始,你们若闲,便排练排练。”
待他离开,姑娘们便没了束缚,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话闲,容语暗中观察那紫衣女子,她独自一人坐在窗下的交椅上,容语环视四周,瞅见案上搁着茶壶,她倒了一杯热茶,往紫衣女子身旁走去,茶递过去的同时,轻声开口,
“姑娘可认得红缨?”
紫衣女子闻言,消沉的眼眸霍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