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上,只见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目色缱绻,
“明嘉,你我缘分来世再续”
“不”明嘉长公主的脸色异常平静,仿佛面临的不是生死存亡,而是一场寻常的依偎,
她信步跨过那圈幽火,无视浑身焦灼的痛,俯身轻轻将他抱住,坚定而柔和望入他的眼,“我不要来世,这三年有你相伴,此生足矣,我要与你,一同生,一同死。”
北鹤微怔,垂眸,目光一点点描绘她的容颜,依稀还能在她眉梢里窥见年少时的曼妙与张扬,他撩眉一笑,
“我北鹤,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侍奉双亲,善待邻里,不负君恩,不亏老友,此生所愧,唯卿矣”
火光灼烈。幽冥火阵被彻底催动,那双依偎的身影最后化成一片燎原的烈火。
这团烈火仿佛自她心尖绽开,渐渐的将她血液里那不屈不挠的血性给激发,她缓缓自谢堰怀里起身,将泪水一拂,身影疾驰,如鹤立在玉台望柱之上,瞭望四境将士与百官。
抬手,一道明黄的卷轴自袖下弹出,她眼中绽出与北鹤如出一辙的霸烈,
“本座,司礼监掌印容语,手中所执乃乾帧陛下临终之密旨,凡以下犯上,篡夺君位者,乃国贼,天下共击之,尔等臣工随吾正社稷,护大统,擒朱瀛!”
百官震动,几乎沸反盈天。
谢照林于喧闹中,率先撩袍一跪,“臣谢照林接旨!”
紧接着,杨庆和,周俊等老臣相继跪下,“臣等接旨!”
一片又一片将士如潮水扑跪在地。
容语拧起密诏,侧目望台上的李蔚光一瞥,慢声问,“李太傅呢?”
李蔚光抿唇片刻,掀起染血的衣摆,“臣李蔚光接旨!”
“好!”容语眉色飞扬,目色扫了一眼群臣,“中书舍人崔令何在,速速查验此诏,以告万民!”
一着鹭鸶补子朝服的官员越众而出,立在台下朝她一揖。
容语将密诏往他手里一丢,凤目横扫全场,
“百官随太傅与谢侯避退文昭阁!”
“诺!”
容语移目向谢堰。
谢堰朝她颔首,正色道,“刚刚得到消息,朱瀛密令宣府大军驰援京师,大军最快将在白日午时抵达西直门下,咱们要尽快控制奉天殿,抢得先机。”
宣府是离京城最近的边镇,土木之变后,此地一直是重兵把守,乃京畿之门户。
皇帝朱瀛心知此地生死攸关,一直派心腹将领驻守在此。谢堰北征,几度有意渗透宣府,皆被朱瀛驳回,可见朱瀛身为帝王,这点警觉性还是不差。
内有金吾卫与羽林卫,外有宣府大军为援。
朱瀛还有战力。
容语脸色一凝,“好,我这就去迎献王,奉天殿便交给你,此外确保皇后安虞。”
她身影如燕往下一跃,落在台下,望着西北方向喝道,
“虎贲卫何在?”
“末将在!”四位副指挥使排众而出。
她双臂一抬,“上甲!”
立有内侍将她惯用的银色软甲往她身上一套。
容语亲自将软甲一衔一衔扣好,最后望了一眼台上的幽火,那幽冥火阵已彻底熄灭,师傅与师母已尘归尘,土归土。
她拂去眼角的泪痕,带着无往而不利的坚决,飞身上马,长啸一声,“将士们,随我迎献王回宫!”
“诺!”
容语点了五千虎贲卫将士,打武成阁而出,出西华门,往琼华岛方向奔去。献王朱景初正被囚禁在琼华岛上的南宫。
谢堰待她远去,缓缓抬手,目视前方巍峨的奉天殿,下令,
“诸将,攻门!”
“是!”
霎时,震天动地的厮杀声,将这座瑰丽城台化为挺枪纵马的疆场。
谢堰布阵过后,回眸,见李蔚光正亲自将北鹤与明嘉长公主的骨灰给抔起,置于一小罐。
他上前,望李蔚光一拜,
“老师,宣府守将姜延,乃昔日随朱瀛南征北战之心腹,此人心性坚毅,胸有大略,为不世出之名将,我不欲与之恶战,昔日在帐中,此人犹服老师您,能否请老师前往西直门,说服姜延俯首。”
李蔚光募的一顿,回想了一番昔日情景,抬眸望向渐亮的长空,缓缓起身,“好,我这就过去,以防万一,让戚宁带五千神机营将士随我出发。”
谢堰颔首,“也好,此乃皇城重地,不宜动枪火,有戚宁护卫老师,我也放心。”
谢堰招来殿后的神机营将士,吩咐戚宁随李蔚光前往西郊。
这场厮杀从天明持续到天暗。
八月十五的月,不经意地爬上了夜空。
危急时刻,谢堰安插在朱瀛身边的曹冉,见刺杀朱瀛不成,带着一百东厂卫士从内里破门,谢堰当即调兵猛扑那一处,将金吾卫与羽林卫两条防线撕开一道口子。
这场战乱终于在中秋之夜戌时初刻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