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慢。”
华玉停住脚步:“刘公公有什么事?”
刘成小跑到她面前,笑道:“皇上知晓姑娘不好回隔间,特意吩咐奴婢陪着姑娘到处走走呢。奴婢可从没见过皇上对谁这么上心过,今日姑娘也瞧见了,隔间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顶顶好的,就床上那褥子,是宫里绣娘精心缝制的,绸缎是上好的湖绸,里面的棉絮是从西域运来的,最是柔软了,就这,皇上还嫌不够软,又让人在底下铺了几床呢!”
华玉讶然。
刘成见她呆愣着,心下有了计量:“奴婢跟姑娘说这些话,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姑娘知道,咱们皇上待姑娘是比别人不同的。皇上的性子想必姑娘也是了解的,太冷了些,有话也藏在心里,可奴婢眼睛瞅着,他在姑娘面前脸再冷,心都是热的”
刘成一面说着,一面引着华玉去了御膳房。
这个点了,御膳房的人并没有歇着,宫里头除了皇上每晚吩咐的暖汤,还有太后王皇后那边要的小食,都得仔细准备着。
暖汤其实就是乌鸡汤,里面加了红枣枸杞桂圆,等将睡时煮上碗热热的鸡汤让华玉饮下,能暖宫的。有时暖汤也会换成药草熬成的汤,不如鸡汤好喝,华玉会磨蹭一会儿,再喝干净。
这时候,灶膛里添着火,御膳房有人来来回回忙碌着。
华玉不明所以,迈进门槛时,刘成伸手虚虚扶在她身边,她奇怪地看他一眼。她很有自知之明,现在只是司寝宫女,刘成却是御前的管事公公,宫里大半的人见了他都是要巴结的,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刘成笑嘻嘻道:“姑娘慢些,小心绊着脚。”
华玉侧头朝他笑笑:“谢公公提醒。”
刘成哎呦一声:“姑娘可千万别谢奴婢,您可真是折煞奴婢了!这点小事,怎值得姑娘言谢?”话落,他越发小心搀扶着她。
御膳房的人一见刘成来了,皆见礼问好。
刘成道:“不必管我,都忙自己的事去吧。”
到了灶火前,华玉才看清火膛边蹲着的女人。她穿着粗布衣裳,旁边放着几捆柴,火膛内火焰跳跃,不时冒出几缕浓黑的烟雾,将女人的面容吞噬得乌黑一片,她在看到华玉时面色一白,慌张地低下头去,连柴火都忘记往里添。
刘成笑道:“这不是邓管事吗?怎么今个来干这添柴的活了,这活可不好干啊,邓管事从前多风光,几日不见,衣裳旧了,这脸也被火熏得发黑,别是这里有人欺负邓管事吧?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这时有人道:“刘总管,她已经不是管事了!现在专管着烧柴添火呢!”
“哦?犯了什么事啊。”
那人也揣着明白装糊涂:“以下犯上。仗着自己曾经是管事,便有些无法无天了,自作主张给贵人使绊子,这不被发现了,打了二十杖,命都丢了半条,也是她命大,活了下来,就留她在这儿烧火呢。”
当时的事,其实御膳房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有些人也在里面沾了事,但谁让邓荷是管事宫女,既然触怒了贵人,首当其冲就是她。其他人侥幸逃过一难,心里越发畏惧孟姑娘,背后里一句话也不敢乱说。便是想要借着送膳食一事巴结的,也没了门路。
只因孟姑娘跟皇上一道用膳。
邓荷说得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许久,她实在是忍不住。她很久没有干过粗活累活了,自从当了管事宫女,底下一堆人孝敬她,哪成想有一日成了最低等的烧火的,她又不甘又难耐。
“孟姑娘行行好,替我求求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