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准则。
只是那些人聚在那里说说笑笑的——
记忆突然有些恍惚。
好像印象里也有这么一幕。
这种不想融进去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自从他成年, 许久不曾这般颓丧。
幼时他时常高烧得昏迷不醒,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身边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
长公主跑到他的身边把他摇醒,薛崎背着他走出冷宫。他们给他请来了大夫,然后看他好转后,又悄悄地走了,像是没来过。
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人愿意靠近他,所以哪怕得了那丁点的温暖,他也不敢过去道谢。
总不能恩将仇报不是。
他既然不讨人喜欢,那就得离得远远的。不碍人眼,才是乖孩子。
大年三十夜,父皇和一众皇子公主坐在一处,饮酒赏月。
而他只能待在那冷宫里,吃着长公主偷偷派人塞进来的年夜饭,看着薛崎悄悄送给他的书。
陪伴他的是孤灯、冷炉,望不到的尽头是黑暗与冷清。
从来不会抛弃他的,唯有站在窗框边仰头,透过缝隙,能见到的夜空高悬的那轮明月。
月亮皎洁,干干净净的。
他一抬手就能把它捧在掌心,可是那颗月亮并不属于他一个人。
他和父皇欣赏的是同一轮弯月,它照亮着不甘堕落的芸芸众生。有父皇,亦有他。
月亮就在他的头顶上陪着他,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可月亮终归不是他的。
那些人其乐融融,只有他永远融不进去。属于他的,永远只有排挤与冷待。
突然有些后悔进来了。
薛执同管家借口说突然想起紧急司务亟待处理,再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这回那条蛊虫没有再挣扎,它似是又察觉到了危险,藏于血脉中,销声匿迹。
卫惩也感受到了主子的变化,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他有预感。
之前男人在马车上的那些话,只怕是要认真了。
马车直接驶向了御司台,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直到夜深人静,薛执才卸下满身疲倦,又去了蝎房。
蛊虫很安静地吸食完蝎毒,静悄悄地去睡了,没有再闹。
薛执回了房,沐浴后躺在床上,这才敢放任自己的思绪四处游荡,去想一些白日不愿去想的东西。
他得承认,自己对待陆夕眠最开始只是好奇,大概是一直没弄清楚她究竟所图为何,所以才会愈发在意。
但他或许将这种特殊当成了心动,又或许因为她只字片语中,展露出来的乐观与豁达触及到了他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所以才会生出那些从未有过的情绪,唤醒了蛊虫。
他不该是喜欢上她了。
他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为何她遭受苦难后,不会怨,不会恨。
好奇为何她只想着过好今后的日子,而不去执着于从前。
为何她轻轻松松便做到了,而他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