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卉有些日子没看见这张照片了,不禁停下脚步。
照片中共有五个人,舅舅廖枫,舅妈沈南枝,十八岁的盛卉,还有五岁的龙凤胎廖恬和廖垚。
从十四岁到十八岁,盛卉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四年,直到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
她还记得刚被舅舅接回家的那段日子。
父母在车祸中双双亡故,盛卉成了孤儿,每一天似乎都活在暗无天日的梦魇里。舅舅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查出抑郁症。他们急坏了,给她买最贵的药,请最好的心理疗愈师,一套流程下来,收效甚微。
有关生病的记忆片段,盛卉的印象都不深了,而她尤其记得,某一天晚上,大人刚好都不在,她一个人待在书房看书,两个一岁的小豆丁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牢牢抱住盛卉的腿不撒手,“姐姐姐姐”地喊她,比牛皮糖还黏人,非逼着她陪他们玩游戏。
盛卉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就像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表姐心里“有病”,他们只知道她长得特别漂亮,从某天开始成为了他们的家人,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他们要好的玩伴。
就这样过了半年,盛卉的病莫名其妙全好了,仿佛吃了特效药。
回忆到此处,二十七岁的盛卉不自觉绽开笑颜。
小孩这种生物,真是上帝派到世界上的天使。
她走到露台,陪舅舅舅妈喝了一会茶,没坐多久,家里忽然来客人了。
来客是傅家的两兄弟。傅家经营的富申科技是盛世集团蒸馏厂最大的设备供应商之一。傅家之所以能发家致富,成为申城首屈一指的工程制造厂商,全靠搭上了盛世集团几款威士忌爆红全球的东风。
所以,傅家人逢年过节总要往廖家跑几趟,有时是他们董事长来,有时是两个继承人来,比如今天。
廖枫和沈南枝下楼迎客,盛卉跟着下楼,简单问候了几句。
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不一会儿就起身作别,说要去花园里看看小孩们有没有捣乱。
小孩们有保姆盯着,其实没她什么事儿。
盛卉站在菜园子旁边的国槐树下吹风,身后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对上傅时则含笑的视线。
“学长怎么过来了?孩子们在挖萝卜,怪脏的。”
傅时则:“廖总有我哥陪着就好。很久没和你联系了,想看看小杏长大了多少。”
他俩是高中校友,傅时则比盛卉高一级,所以盛卉喊他学长。
读书的时候,傅时则在学校很出名。他妈妈是明星,所以他长得很好看,很受女孩子欢迎。他的成绩也优秀,高考考上了2名校,再加上傅家和盛家是世交,盛卉想不认识他都难。
很可惜,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却被压在同父异母的哥哥之下,无论家产、资源、公司职位,都比哥哥傅时宇低了一大截。
视线穿过明净的落地窗,傅时宇眯起眼,遥望几十米外郎才女貌的如斯美景。
最近两年,他和弟弟只在外人面前装和气,暗地里,为了争夺继承权,关系早已剑拔弩张。
傅父和盛世集团原董事长盛司年是至交好友,所以傅家人是为数不多知道盛家还有血脉留存在世的人。
他们还知道,当年,盛司年和妻子廖柏关系破裂,他曾提前立下遗嘱,将自己名下所有资产全部留给未成年的女儿,不让廖家分到一分一毫。
后来夫妻二人同时身亡,傅时宇不知道廖柏有没有留下遗嘱,但是盛卉至少获得了父亲的全部股权,这些股权在工商信息上由盛司年的父母代持,而实际上,盛卉才是整个盛世集团最大的股东。
傅时宇转眼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廖枫。
这个现任的集团董事长,在工商信息上拥有的股权,其中几分是真实,几分是代持,外人无从得知。
甚至有可能,他一分股权都没有,完全是盛卉的代言人,或者说,职业经理人。
傅时宇感到心焦。
盛家掌握着傅家的命脉,而盛卉是一个极不容易亲近的女人。傅时宇曾经追求过她,她是如此冷漠,高傲,让他觉得她性取向很可能有问题。
傅时宇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样,他那个花美男弟弟肯定也追不到。
傅时则却不这样认为。
花园里微风怡人,他和盛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身旁的女人美得叫人惊叹,不仅如此,她还拥有无数财富,视爱情为粪土,这样的女人,她的心就像钻石一样坚不可摧。
但是,这颗钻石一般的心,也不是全然封闭的。
傅时则开始和盛卉聊小孩。
他说他朋友的孩子报了申城最有名的一家马术班,还参加了马场举办的马术表演,小朋友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盛卉果然起了兴致。
他们身侧,几步之遥的地方,孩子们在菜园子里瞎蹦跶,小杏一不小心踩到软滑的泥地,一屁股栽到地上。
她的哭声和泪花还来不及飚出来,身旁突然冒出一个温柔的叔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