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也小心。”
他站在原地,目送明匪玉过桥,挥手笑着和桥那头的明匪玉告别,阳光下,少年的模样明艳无方,褪去了青涩和清冷,比阳光更刺眼,隽永刻在心上,明匪玉目光久久驻留,最后不舍却不得不狠心地转过了身。
明匪玉背影消失的瞬间,谢知归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虚伪的温顺下,尽是结实生寒的冰层。
他来到桥边,手有些颤抖地触摸上潮湿的木桩,任凭崖下河水如何鬼哭狼嚎,他全然听不进耳朵里,只听得到他的心脏,因为紧张和兴奋在剧烈跳动!
离开的路此刻真切的被他握在手心,不是梦,不是幻觉,是一条真的路!
崖下吹上来的风很冷,但他感觉不到,全身血液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动燃烧,沸腾!
不枉他演了这么久的温柔假情人,主动亲近、示好,总算被他找到了逃出生天的办法!
通过这座桥,他就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回去找到同伴们会合,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把这件事忘了,永远不再回来。
至于明匪玉,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场可笑的替身游戏,他爱找谁玩就去找谁,反正他受够了,再也不想奉陪下去!
他讨厌被人当做替身、讨厌和一只没有温度的怪物亲密、讨厌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日复一日地等一个人!
离开!一定要离开!
这个强烈的想法占据了他全部脑海,谢知归牢牢盯着这座桥,手上不自觉收力,腐朽木桩被他捏的变形了。
但现在他还不能走,明匪玉并没有完全放心他,留了后手。
有脏东西一路跟过来了。
他微微侧身,冷冽余光扫过他身后那团红雾,明匪玉一走,那些红色生物就出现在林荫下,不断盘旋、嗡鸣,等待他回去。
它们是明匪玉喊来带他回去以免迷路或者被野兽攻击受伤,但同时也是一道被美化了的监视机器,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明匪玉可能正通过它们,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今天敢踏上这座桥一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明匪玉就会去而复返,出现在桥的另一头。
这是明匪玉给他的一道有关忠诚的考验,否则也不会放心带他来到这里。
“呵。”谢知归望着桥那头冷笑。
看来明匪玉还没有色令智昏,知道他还没绝了逃跑的心思,要时刻防备他跑。
可是他能防的住一时,却防不住一世。
他在桥边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明匪玉不在的这几日,那些红色生物不再阻拦他外出,只是会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故意发出声音, 提醒他不要乱跑。
明匪玉在逐渐松开他身上镣铐, 这是一个好兆头。
谢知归被闷坏了,得了机会能往外跑,他当然不愿意在那个处处都是明匪玉气味的屋子里待着,迟早要窒息。
他一开始不敢走的太远,只在附近转转,视线状似无意从地面扫过,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附近都没有,想想也是, 明匪玉怎么可能蠢到把能害到他的东西放家门口。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明匪玉出去找食物走的方向, 但惭愧的是, 明匪玉在的时候他基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他那时对这种事一点也不上心, 所以只记得那东西的样子,却不知道长在哪里。
意识到这些后, 谢知归有点尴尬,他一个手脚健全的成年男人,居然水不挑、饭不做、衣服也不洗, 除了拿菜叶子去喂喂兔子,基本没干过什么体力活, 脸上实在是挂不住。
在离开前, 他要挽回点面子。
早上起床不再和一头烦人的长发打上两小时的架, 只是随便捆了一下,半拖着鞋就出来了,先去了后厨从最简单的喂兔子做起,兔子吧唧个嘴啃叶子啃的很香,给了他一点点成就感。
然后他自信满满的来到院子里,想去把衣服洗了,但当他站在院子里定睛一看,刚获得的那点成就感瞬间灰飞烟灭。
明匪玉走了,做饭洗衣的任务也没落到他身上,而是被那群小红虫子包了。
成天在林子和院子两头嗡嗡跑,它们分工明确,哪些该去找食材,哪些该去洗衣服,哪些该去生火做饭,哪些该去打扫卫生……组织的很有条理,效率也很快。
谢知归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一个他能插手的地方。
他正手足无措之际,一组红虫子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合力抬着被子要放到院子里晒,他站在正中间挡了人家的路,领头那只略大一圈的红虫子不高兴地冲他嗡嗡喊了几声。
谢知归注意到他给人家添麻烦了,歉意侧身让路给它们。
“不好意思。”
那虫子好像听懂了,飞到他肩膀上蹦跶了几下,像是在表示“我原谅你啦”。
如果它能够当场化成人形,应该就是拍拍谢知归的肩膀,大度而骄傲地说:“知道错就好,我不会怪你的,谁让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