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点头:“对!害羞!”
“你原来是这样想的,”眼泪本来就是装的,林樾用手背擦去,水淋过的眼睛黑亮亮的,他的面上露出笑弧:“……是我考虑不周到。”
徐昭安慰他:“关心则乱,好啦,你休息去吧……”话堵在喉咙里。
林樾直接伸手,扯落周围的蛛丝,手指翻飞,几秒钟的功夫,一块堪比精美绸缎的蛛丝巾帕搭在掌心,他扬起手臂,遮住眼睛和额头,在脑后系了结。
“这样就好了。”
徐昭还能再说什么?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她茫然地注视着草屋的顶部,看到杂乱铺展的茅草,就像她此刻的大脑,乱成一锅粥——林樾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遮住眼睛的林樾,就像是得到尚方宝剑,将徐昭平展到床上,不仅处理好她的伤口。接下来,又用铁锅烧了热水,沾湿毛巾,把徐昭伤口周围的脏污擦干净。
最后,换了干净的毛巾,擦干净她的脸。
做完这一切,徐昭已经在自我催眠中睡过去。
林樾把毛巾扔到水里,用剩下的水把自己洗干净,托着腮坐到她的床边。
蜘蛛37
林樾小睡了会儿。后半夜雷声轰鸣, 他惊醒,视野昏暗,冷风沿着墙面缝隙钻进来, 直往他的后脊攀爬。恍惚间记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间窄窄小小的旅馆房间里,电闪雷鸣,他捂住耳朵独自蜷缩, 那样孤寂冷清的夜晚一夜又一夜地徘徊重现,他再也不想回到那种时候。
思绪还有些茫然, 他的手已经搭上徐昭的腕部,轻轻地握住,感受到徐昭的温度,往昔的岁月渐渐地褪去,直至消散。
徐昭睡得不是很好, 眉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林樾赤着胸膛, 将她刚说的男女有别的话当耳旁风,双手捧着她的腕部,将她的手靠近唇,低头一根一根地吻着。
甜腻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盖住雨水泥土腥味,徐昭皱起的眉头慢慢地松开, 进入香甜的梦乡。
林樾吻住她的食指指根, 眼眸沉沉发暗:“……徐昭, 你要陪我。”
如此静待了会儿, 林樾小心翼翼地将徐昭的手放到被子里,给她盖好被子, 仔细地织了张金黄色的网面笼罩着她。
按照林樾的习性,他并不需要房屋,房屋是用来遮风避雨的,他可以筑造出栖息的网兜。
可是徐昭是人类,她需要坚实的屋子。雨天漏雨,毫无温度可言的破烂草屋,她是不会留恋的,最好的办法是回到镇子里,那里有宽阔的青砖瓦房,有红砖垒成的二层小楼……如果她喜欢,他会想尽办法把它们都弄来。
林樾姿态柔顺地趴在床边,徐昭罩在金黄蛛网里,睡得沉静。而蹲在旁边的蜘蛛少年,眼珠黑沉阴暗,那股阴戾的气息渐渐地掌控他的全部思维,就连残存在脑海中,向来以善良谦让为行事准则的人类林樾,种种混杂的思维纠缠成一股强烈的念头——
讨好她。
雌性担任着繁衍的重要职责,做为雄性,有时为了得到和雌性的□□权而相互争斗。最为人熟知的便是孔雀开屏,它们在雌性的面前搔首弄姿,把自己最美丽耀眼的部位展现在雌性的面前,渴盼得到雌性的喜爱。
最有营养的食物要送到雌性的面前,雌性喜爱的东西,身为雌性的伴侣,有职责把那些东西捧到雌性的面前。必要的时候,要做到主动把自身血肉献给雌性,补充它们所需的能量。
坐落在森林外围的破败草屋,哪里比得上镇子里的宽宅大院舒服。雨天的时候,待在镇子的屋子里不用担心漏雨,屋子里准备得十分妥当,各种厨房器具,还有宽阔的大院子。按照人类的习性,冬天马上就要到来,到时候,还有炉火取暖,生起炉火,满屋都暖烘烘的。
林樾从来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可是现在,两相权衡比较,镇子里的房屋比起茅草屋处处都是优点,把他们统统赶走,任由徐昭挑选又怎样呢?
就算没有恩情这个层面,如今他想要得到一间房子,他们不同意的话,那就只能赶出去或者……林樾面无表情地盘算起来,最终还是止步于怯懦:如果他那样做,徐昭会讨厌他吗?
林樾不敢冒险。
骤然降临的暴风雨将这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摧残得越发破败,林樾淋雨离开屋子,爬到房顶修修补补,将漏雨的地方补好,做完后,又回到屋子里,开始整理角落堆放的东西。
湿了的拿出来放在旁边,没用的,有用的,重新整理一遍,整齐地码好换到干燥的地方摆着。
收拾到徐昭的背包的时候,一张彩色的照片掉落,林樾捡起来,瞳孔骤然紧缩。
是赵文清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