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滚烫的泪珠随之滑落,心早已乱做了一团,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撞上一道身影,抬眼看去,正是周景和。
“魏侍卫是在为父皇哭,还是在为魏行哭?”他阴鸷的眸子里隐含着几分笑意。
魏清嘉微微曲着身子,尽可能不卑不亢道:“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不明白?”他将放在魏清嘉身上的目光移开,往前迈了一步,恰好靠近魏清嘉耳边道:“你父亲可比你懂事多了,自尽认罪的时候,可没含糊。”
魏清嘉脸上勉强维持的体面终于是一寸寸裂开,他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
可周景和并无兴致与他解释什么,只让他若是不肯信可以去御史台细问。
魏清嘉恍若被抽去了魂魄,嘴里一直念着不可能,又慌乱的往御史台跑去,那日不少宫中人都瞧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有人侧目,有人禁不住小声议论,更有知道其中内情认为这位魏尚书的嫡子已经是彻底没了依仗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可魏清嘉都是恍然未觉。
他只念着父亲的事,可到头来,他只得到一句冰冷的“死了”。
甚至于尸身都没有。
他央求着那些人,听他们嘲讽,任由他们耻笑,受他们羞辱……
最后才告诉他,原来他父亲的尸身已经被焚烧干净。
罪臣的尸身,太子殿下说不必留着。
竟是尸骨无存。
◎“你要将她带出宫去?”◎
魏母听闻,当夜便自缢于房中。
魏清嘉虽然悲痛至极,可奈何如今的魏府之中只剩下他这个顶梁柱,也只能强撑着为双亲操持丧事。
魏家几夕之间败落,魏清嘉也不得不想到长星。
倘若她已经不愿追随,那自然也应当要成全她自由,若是她还愿意成婚,魏清嘉便想先将人接来魏府。
免得再生事端。
长星得知他短短几日双亲皆亡故也不禁红了眼眶,认真道:“魏郎,长星从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不管魏家如何,我亦是愿意追随。”
魏清嘉的心彻底安定下来,眼里星星点点,终于是有了些光亮。
外头雨势稍小,长星取了把伞陪魏清嘉去东宫请示。
从前魏府繁盛,也没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更愿意留在冷宫多陪陪兰嫔,可如今魏家败落,魏清嘉应当是更需要她的。
她也想陪在他身边,陪他熬过这一程。
圣人殒命,长星再怎么说也是宫女的身份,若是要出宫去,应是要过了周景和这一关。
想到周景和,魏清嘉原来心里也是有些不安,担心他故意刁难。
可他与长星的婚事是圣人钦点,再加上他娶一个身份微贱的宫女再怎么说对于周景和而言也不算是坏事。
他有何理由阻拦?
离开冷宫之前,长星心底终究还是有些担忧,又转了头回去取了当初赐婚的那道圣旨,“总归是圣人的意思,太子殿下若是刁难,我们便拿这圣旨与他说道。”
魏清嘉接过圣旨点了点头,又安慰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长星和他踏进雨地里,轻轻的应了一个“好”。
若是不出意外,今夜就是她留在宫中的最后一夜了。
等太子殿下应允之后,她明日就能收拾东西离开。
兰嫔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没了自个留在身边估计很难习惯,长星早早便想着这一点了。
她在御膳房那边结识了个刚入宫的小宫女唤做芳苓的,每回见了她都说羡慕她在冷宫清闲自在。
明日临走前可要同芳苓好好说说,长星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些银钱,到时候拿去给管事嬷嬷通通气,这事应当就能办成。
她最近鲜少在外头走动,也不熟去东宫的路,索性就只顾跟着魏清嘉,又是一路胡思乱想着,等到了东宫,天色已经暗得彻底。
雨依旧下着,无星无月,抬起头来的时候瞧不见半点光亮。
可东宫里头却是亮如白昼。
东宫的宫人发觉来人是魏清嘉,神色都有些古怪。
元尧却是恭敬的走到二人跟前,“二位稍后,容奴才通传。”
说罢,便转身推门进去。
不消多时,元尧推门出来,只恭敬道:“殿下请二位进去。”
魏清嘉微微点头道:“多谢。”
便牵着长星的手走了进去。
周景和在殿内等他们。
圣人刚刚驾崩,作为他身边最为孝顺的儿子,脸上却瞧不出来分毫悲痛。
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朝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