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北方大地四处忙着收割,平阳公主嫁了。
三伏天,太阳炙烤着大地,太子宣廷尉,胡扯他日前乔装去书楼外凉亭下乘凉,听到几个农夫聊好些世家子弟踩坏刚刚长出来的豆苗,拒不赔偿,有人甚至还打人。太子板着小脸令他暗查都有谁。
廷尉出了清凉殿就骂人。陛下不在长安都消停点呗。
这么热的天,出去见鬼吗。
城内热城外凉爽,廷尉其实也能理解他们这个时节四处跑。所以他对太子的话深信不疑。
六月底,廷尉交上来一沓名单和罪证。真有人踩坏农田。但没打人,也没赔偿。廷尉觉着农夫没有亲眼看见,传来传去传夸张了。
太子仔细翻一遍确定有平阳公主夫家子弟:“先抓人下狱,过一日再审。”
廷尉犯难:“这,不是什么重罪啊。”
“这是你查到的,还是今年的事。以前没有?”太子反问,“孤知道你就查到这么多,他们知道?给了钱就把人放了。孤没空给他们教儿子!”
廷尉福至心灵:“下官知道。”
“别动手。可以用刑具吓唬吓唬他们。”
廷尉也不敢用刑:“殿下,您就等大农令的消息吧。”
六日后,大农令前来禀报,廷尉往国库送一大笔钱,请太子殿下过目。太子翻开看看,“韩子仁,宣昭平君和公孙敬声。”
二人很快抵达清凉殿。
太子令大农令给两人拨一笔钱,按照术士早已准备好的图纸修“建章学堂”。太子令大农令去找术士要图纸,术士那里有备份。
大农令聪明了:“殿下这次还用砖?”
“你觉着孤该用什么?”
大农令:“听说陛下把上次建房剩的钱赏给殿下了?”
“孤上次用砖建考场可是挨了不少骂名。父皇把节省下来的钱赏给孤不是应当的吗?”太子道,“孤这次再挨骂就说是你的主意?”
兵贵神速
大农令惹不起, 惹不起,这次依然按照夯土的时间工费和木材的价格拨款。这次也跟上次一样,钱直接送到皇宫西南角太子殿下办公处。
建章学堂得仔细修, 不能像考场似的没有门也没有窗。还得赶在下雪前修好。太子需要许多人手,令人召放假在家的卫伉管账。昭平君找来他的三位友人。翌日,除了卫伉, 五人兵分五路,打听木料、砖、瓦等材料价, 货比三家。
出发前, 昭平君不禁说:“我们先前买的砖瓦就很便宜啊。”
太子:“当时便宜不等于现在便宜。倘若羡慕他们薄利多销的商人也学他们降价, 甚至比他们便宜, 我们还找他们买岂不是太亏了?”
昭平君:“再便宜还能赚到钱吗?”
“改善技艺, 一次多烧几块, 缩短时间节省木柴,应该可以。”太子提醒他, “有竞争人才能上进。”
昭平君不由得想起李禹那群世家子弟。昭平君五日一休,休沐日还得洗头沐浴, 他其实没时间关心旁人。但他岳丈一家时常登门关心他夫人, 会同她分享一些民间趣事。其实就是打秋风。昭平君提醒过夫人,可以给粮食给布料, 唯独不能给金玉珠宝以及钱。即便这样, 他夫人的母亲嫂子弟妹还是很喜欢去他家。
昭平君是听夫人提过, 春试结束许多世家四处找老师。端的怕以后子侄无法凭门荫入仕。昭平君夫人还问他有这么严重吗。严重是没有这么严重。但平民子弟上来, 自然会刷掉一些混吃等死之人。再出来一两个如卫青一样的天生将才, 世家必会走向没落。他们如此紧张并非害怕, 而是做两手准备。
如果没有春试,世家才没空关心平庸子弟。因为春试昭平君的不受族中长辈待见的三位好友月钱都比往年多了。先前昭平君去找他们的时候其家人还叮嘱他们认真为太子效力。
三位好友很是奇怪地问昭平君, 家人这是怎么了。
昭平君现在知道怎么了。
未央宫这边离城中居民区有些远,太子就令公孙敬声等人住进面试处,同张汤和主父偃在一处。六人都很满意,盖因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两位人精。
张贺在博望苑多年没动过,张汤也很满意,他日太子登基张贺至少也是水衡都尉。这点在以前张汤想也不敢想。陛下又留他一命。是以张汤很是感激天家父子。张汤自然对太子的人和颜悦色。
主父偃仇人那么多却没人敢杀他,也是因为帝王没有明确表示厌恶他。否则多的像张汤这样的佞臣为天子分忧。主父偃也感激天子留他一命。
在两人有意无意的指点下,六人时常觉着茅塞顿开。
七月下旬,刘彻终于舍得回来。太子携留京的官员出城迎接。刘彻隔着车帘令众人随他回宫。太子感觉老父亲无颜见他。以防被老父亲看出来,太子跟往常一样到宣室殿就跟他抱怨,这些日子要累死了。
刘彻冷笑:“什么事能累着你?丞相、御史大夫干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