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涉及战事?,一不小?心?就会生死相隔。
萧寻光思及此处,不由郑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搁了一盏灯笼,手艺十?分精巧,竹条镂空制成兔子望月的形状,一旁还有秋叶之景,似乎隐隐寓意谢知?秋的名字,不像是外面卖的,倒像是自家弟弟的手笔。
萧寻光出声问道:“那是要给谢小?姐的?”
马上就到中秋了,届时也会有灯会。
虽说中秋的气氛不像上元节,但年轻男女碰面互相赠个灯也是常事?,这两个人?感?情又正是浓稠的时候,多?半会相约见面。
萧寻初果然没有否认,道:“是。”
萧寻光顿时有种拆散有情之人?的罪孽深重之感?。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道:“抱歉,寻初。”
萧寻初失笑:“怎么说得好像我和谢知?秋再也不会见面了一样,就算分别?一段时间,也不意味着一定有缘无分吧。”
当然,至此一别?,再无缘相见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而且很大。
萧寻初望了一眼那盏花灯。
谢知?秋有她的才能能做到的事?。
而他也有他的。
世俗观念认为,男人?本就该以大志为重,不该将?小?情小?爱至于理想之上。
萧寻初却不会这样解释。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想要保护的人?。
他知?道自己留在梁城很难做到什么,唯有换一种方式守护这里的山川河海,才能保护生活在这里的谢知?秋。
不过……
萧寻初迟疑了一下,忽而道:“其实我觉得,事?情未必不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什么意思?”
“谢知?秋最?近在朝中的情况,一直不是很好,即使是她,也有些吃力。而且,我有时候也会见她流露出犹豫的神情,像是在权衡什么似的。”
说到这里,萧寻初顿了一下,才言:“……说不定最?后?鱼与熊掌兼得的,不是我,而是哥哥你。”
从?皇宫回来?以后?,谢知?秋回到了自己房中。
她手持突火枪,指尖轻轻抚过铁管,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
谢知?秋一直以来?的意图,都是说服赵泽进行军事?改革。
可是与赵泽交谈之后?,她却感?到前路是一整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茫茫的沉暮,似乎连呼吸都会吞噬。
赵泽是不太可能答应使用突火枪。
不光是赵泽,先帝、先帝之前的先帝,无论是往前数已经亡故的皇室先祖,还是往后?数后?面会降生的赵泽的后?代,都极可能不会答应在军队里用突火枪。
原因无他,上位者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不思改变、压制他人?,就是最?简单保险的方法。
唯有身处劣势、还有机会往上爬的人?,才会有强烈的渴望去寻找超越的手段。
于赵泽而言,辛国纵然侵略边境,但不太可能攻打到梁城,威胁不到他。
可是若是有人?想要夺位,而且进了皇宫,那他一定会被杀死。
是以,对皇帝而言,后?者的危险性?更甚于前者。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宁愿压制军队,抑制个体战斗力,然后?通过大量征兵,用相对弱但是数量庞大的血肉之躯去减小?前者的威胁,甚至多?承担一点前者的风险。
然而对江山和天下百姓而言,这个决定会导致万千平民丧生在战场上,用他们草芥般的贱命和保家卫国的朴素愿望,去换王公贵胄一生富贵安平。
这不是谢知?秋想要的结果。
可是,要怎么做?
只要身在朝中,就势必受到种种限制,势必要为了形势而妥协。
说违心?的话,适当地趋炎附势、耍弄权术。
谢知?秋闭上眼,无数念头在她头脑中飞转而过——
“姐姐,朝廷要是不愿意出钱的话,我来?出钱,我们自己办招收女子的私塾义学。”
“江山危亡,百姓生死,全系在君主?一念之间。”
“与其指望朝廷,倒不如指望自己。”
最?后?,她脑海中浮现出太后?对她说的话——
“你想要别?人?服从?你,必须找到新?的力量,掌握实实在在的权力。”
“谢知?秋,你要找到属于你的那把弓,然后?将?它牢牢握在手上。”
谢知?秋重新?睁开眼,看向手中的突火枪。
不经天子允许,组织军队、大量装配火器,无疑会是重大的罪名。
可是真走到了那一步,天子还管得了吗?
谢知?秋慢慢转动枪管,将?枪口偏了三寸,将?它从?北方,对向了皇宫的方向。
八月十五。
春节、上元节与中?秋节, 乃是方?朝传统的三大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