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什么样的三方尴尬。
寂静无声的走廊,英雄救美的少年,委屈害怕的少女,再多的犹豫和隔阂也会融化,即使放在少女漫中也算得上唯美。加她进去,算什么?
少女漫瞬间变成搞笑漫画,唯美场面变成社死素材,粉红滤镜变成iphone后置镜头……
一切只因她是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局外人。
每个唯美场景里都要有一个自觉为男女主服务的工具人,适时地出场,又识趣地消失,守好自己工具人的本分。
闻盈一向很识趣。
她很适时地和秦厌告别,理由也很充分,“我该回家了。”
秦厌当然没有理由留她。
他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斟酌着措辞,让他抿唇,眉宇间的阴郁感更深重了。
闻盈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很礼貌地点点头,转身往旋转楼梯走去。
“闻盈——”秦厌终于开口了。
他站在原地,微微抿着唇,像是仍然拿捏不好该说些什么。但他知道这时更多的犹豫毫无意义,因此深吸一口气,在闻盈的注视下回望。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很郑重地向她道谢。
“我欠你一个人情。”他说,“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
闻盈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宁愿秦厌不要向她道歉,不要向她做出任何承诺,更不要这么郑重其事。也许这样还能让她自我安慰一下,阮甜在他的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秦厌永远不会探究她在想什么,就算他明白,也只会是更客气疏远的感谢,和更郑重其事的承诺。
客气、礼貌,有时候比什么都伤人。闻盈太明白了。
“不用了。”闻盈轻声说。她站在楼梯口,在巨大的回旋楼梯背景里,显得格外纤细,就像是一幅笔触古怪离奇但莫名精美的油画。她朝秦厌很淡地笑了一下,即使她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清,“就当是感谢你上次请我吃饭。”
她顿了一下,没等秦厌再说什么,又很快地说道,“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阮学姐,希望过几天我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闻盈说完,很干脆地踩着回旋楼梯走了下去,没有给秦厌再说话的机会——她实在、实在很不想听到秦厌说出什么“不要再这么说,会给阮甜带来困扰”的话。他实在没必要在她面前展示他对阮甜的体贴、坚守和尊重。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闻盈很用力踩着木板桥,从小钟楼走到校门口。她连头也不敢回,尽管她也很难说的上来这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
但走出校门口的那一刻,她忽然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那种沉甸甸压在心上、让她如鲠在喉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不甘心。
但学会习惯这种不甘心,好像是长大最必须的一课。她也许还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大闹冲回小钟楼,但除了丢掉自己最后的体面,什么也不会改变。
她只能习惯。
闻盈抿唇。
也许秦厌马上就能和阮甜在一起了,她想,请他们快点在一起吧。
多可悲,多讽刺,一个暗恋者期待自己暗恋的人和别人修成正果。闻盈想,可这一刻,她可能确确实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秦厌能和阮甜在一起的人。
她希望他能得偿所愿,从此永远幸福,祝他的未来彻底与她无关。
好过她在这反复的希望与失望里独自折磨。
迷恋
蒸腾的暑气一天比一天更熏染着这个夏日。仕英高中的每个教室都配备了空调,早早有不那么耐热的学生开了起来。
“诶,我发现你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其实用的东西都很精致。”娇娇女拿着托福书来问闻盈问题,顺手拿起闻盈手边细长的蓝色荧光蜡笔看看牌子,感慨起来。
认识得久了,她也知道闻盈家的条件在仕英高中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平时身上很少见到什么奢牌,但每一件都很精致新奇,在她们班有带货效应。
闻盈坐在位置上,白t恤外面套了一件薄开衫,面前摊着一张试卷。
她微微偏过头,定定地看了娇娇女一眼,很浅地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妈妈喜欢这些东西,我习惯了。”
娇娇女大概知道闻盈的父母离婚了,同学快两年了,她还从没见过闻盈的妈妈来开家长会,虽然很好奇,但也没问下去。正好闻盈的前桌从外面回来,“闻盈,外面有人找你。”
娇娇女撇了撇嘴,不太高兴地拨了拨书页,有种关系不错的小姐妹被人抢走的不爽,“不会又是阮甜吧?她怎么忽然黏上你了?”
闻盈听见她这么说,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从上个星期她把陈婉的事告诉了秦厌,又借出了一条裙子,事后阮甜似乎就很想和她做朋友了,时不时来高二教室找闻盈,今天送点小饼干,明天一盒小草莓,还想和闻盈约好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