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他作为天之骄子的完美一生中,就留了个柔软的角落给捏粘土人和捡小树枝呢,慕越心想。
云姣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慕越已经吃完了晚饭,和室友走在回公寓楼的路上。
她的语气过分活泼,问慕越:“十一你有什么安排呀?”
慕越说:“没安排,怎么了?”
云姣说:“那正好,陪我去度假吧。”
慕越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我不一定有空。”
“你刚刚还说没安排!”
“是啊。”慕越理所当然地说,“月底齐临要回来了,我空给他安排。”
室友闻声偏头,朝他做口型:“谁的电话?云姣小美女?”
慕越点了点头。
而电话另一边,云姣小美女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蛮不讲理地说:“我不管,你欠我人情了,我的事更重要,让他闪一边去。”
尾音漏到室友耳朵里,在他好笑的目光下,慕越摆手让他先回去,自己在公寓楼的木制长椅上坐下。
他问云姣:“你帮我什么忙了?”
“孟什么来着,孟漪,不是你叫来的吗?”云姣鼓了鼓脸颊,将课后的始末一五一十说给他听,又嘟囔说,“反正我已经答应她了,你要陪我排练,还要陪我去度假,齐临——他想跟就跟着咯,不过他要自费,我才不要给他掏钱。”
“到时候再说吧。”慕越心不在焉地回答。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学妹背着自己搞了什么鬼。
那在陆端宁看来,不是自己才说完“两不相欠”就有事求他了?
慕越忍不住问:“陆端宁呢,他答应了吗?”
“没有,他不会答应的啦。”云姣停顿几秒,似乎是有人对她说了句什么。
慕越听不清,眼前是红澄澄的云霞,耳畔只有簌簌风声和安静的电流声。
片刻后,他听到云姣问,“他在我旁边,你要和他说话吗?”
“哦,好。”云姣说。
陆端宁垂眼看着他,手臂微抬似乎是想接,云姣却直接挂了电话。
她毫无察觉,抬头转达他:“慕越说晚会的表演人选其实挺充裕的,班级节目和社团节目都超出很多,新生代表的话有我就行了,他不想麻烦你,加上现场人多,可能不好维持秩序,会增加很多不确定因素。不过中秋那天还是欢迎你过来,他会给你留个好位置的。唔——大概就说了这些。”
陆端宁无意识地攥紧手指,点了点头:“知道了。”
云姣问:“你本来想跟他说什么的?”
“没什么,”陆端宁想了想,随便找了个理由,“问他社团的活动教室在哪。”
“我早就想说了!”云姣忍不住吐槽,“你们有事不能自己加个好友?干嘛拿我当传话筒。”
“我给过了。”陆端宁却说。
云姣怀疑地问:“真的?”
“真的。”
他给过,只不过是在很久以前。
留了手写信,留了手机和电话卡,在将近半个月的等待之后,陆端宁主动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你谁啊?”
对话那头是一个粗犷的男人嗓音。他说,“我不认识什么月不月的,这是我刚买的二手机,我还纳闷呢怎么有电话打过来,那个人卖手机忘记拔电话卡了!心可真够大的。”
陆端宁没再开口,直接结束了这通电话。
曾经有几个借口练琴不想被打扰的晚上,他坐在窗台上发呆,偶然望见遥远的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
“如果我现在再打一次……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十四岁的陆端宁想。
伶仃一颗流星承载不了他的愿望,他也没有这么干过。
因为挂掉那通电话的第二天,他就让助理帮他注销了那个号码。
慕越可以不理他,不想见他,几千块钱就卖掉他们再联系的唯一方式……
这些陆端宁通通可以原谅,但他不会再打给慕越了,他也有自己的固执和骄傲。
黄昏燃烧炽烈的晚霞,他在灿金色的天空下往校外的方向走。
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不用再犹豫几十分钟,权衡拒绝慕越的请求与将自己生疏的琴艺暴露在他面前(尽管慕越可能压根听不出来区别),哪一个显得没那么糟。
慕越再一次见到陆端宁是在手作社的活动教室,他刚进门,随手拿了块粉色的超轻粘土,副社长就往他胸口捶了一记,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来?”
“来看看你们啊。”慕越笑说。
台下七八十个正在捣鼓粘土的脑袋闻声都抬了起来。
慕越扫了一眼,视线掠过最后一排时,与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瞳撞了个正着。
他微微一顿,没作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简单地自我介绍说:“我叫慕越,大二哲学系,是咱们手作社的社长,初次见面。”
副社长凉飕飕地打岔说:“是社长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