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婳的声音同样冷了下来:“慕越,我在好好跟你说话,你非要这种态度对我和你齐叔?”
“好好跟我说什么?说要不要给我生一个可能变智障的弟弟妹妹?”慕越差点被这荒谬的事情逗笑,“那你记得我多少岁了吗?妈妈,我马上就20了,你是打算给我生弟弟还是生儿——”
饭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叔叔一把拽过慕越,怒气冲冲地教训道:“你在跟你妈说什么混账话?没看到她被你气哭了吗?你想气死她吗!”
这下慕越是真的笑出声了,为什么要叫自己回来?为什么要冠冕堂皇地征求他的意见,又在他给出反对意见之后勃然大怒。
无非是他没有说出他们真正想听的那句话,听到那句——
“你们放心,不管弟弟妹妹以后怎么样,我都会照顾好他,照顾好你们的。”
许秋婳真的哭了,在慕越身后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那个叫小柳的男孩默默凑了过去,小声安慰她说:“阿姨,你别伤心了。”
任何人都比自己更讨她的喜欢,不管是陌生人家的小柳,还是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慕越的注意力却不在那儿了。
他盯着叔叔镜片后的面孔,那张一贯儒雅带笑的脸,第一次在慕越眼前变得凶狠生冷的脸,居然显露出了几分眼熟。
有点像……齐临。
他不顾叔叔举高的手掌即将落下来,脱口而出道:“叔叔,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叔叔的神情没有变化,只是将抬高的手放下了。
他与慕越从来没有亲近过,既看不上像他这样漂亮到浅薄的相貌,也不喜欢他尖锐阴沉的性子。
饶是这样也过得去,偏偏又不够安分守己,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搞点小动作,与他欣赏的那种敢作敢当的男孩相去甚远。
慕越同样很清楚,在叔叔眼里,他只是个不讨喜的拖油瓶。
“你和齐临谈对象,连他爸是谁都不清楚?”叔叔问。
他以为自己还有做父亲的威严,曾经养育和教导过一个他理想中的儿子,儿子双眼发光仰望着他,将他视为今后的榜样。
却不知道在如今的齐临眼里,他成了怎样一个存在。
“不知道啊叔叔,”慕越慢吞吞地说,“他跟我说,您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这话不出意料惹怒了叔叔,他的面色急遽地由白变红,又变得铁青一片。
妈妈止住了哭,训斥慕越:“你在对叔叔说什么话?你对我们还有没有点尊重?”
叔叔也不再管慕越,漠然越过他,坐到许秋婳旁边。
许秋婳依偎着他,他抚了扶她的后背,给她递了张纸巾,低声安抚:“别生气,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气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许秋婳吸了吸鼻子,拿纸巾擦拭眼泪。
他们看起来那是那么亲密,是毫无疑问的一家人,只有慕越格格不入。
他不理解,这样就是不尊重吗?那他们在背后议论指点自己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想过这样是不尊重?
为什么实话实说总会那么轻易地戳中他们的痛处,让眼前这对男女撕去和善的皮囊,变得面目狰狞。
他垂眼看着许秋婳,问她:“和我说话对你的身体不好,那他让你意外怀孕会怎么样?延年益寿啊?”
许秋婳猛地抬头,尖声说:“你给我滚——”
隔壁床小憩的阿婆被这动静吵醒了,颤颤巍巍地摸出老花镜戴上,拉住小孙子的手,竖起耳朵听热闹。
慕越没有滚。
他问叔叔:“你跟我妈在一起的时候离婚没有?犯了重婚罪,你要去坐牢的。”
叔叔冷冷看着他不回答。
许秋婳咬紧牙关:“你是不是故意来给我们找不痛快?”
慕越说:“你明知道他有老婆还跟他结婚,你也要进去坐牢。”
许秋婳瞪着慕越,气到几乎要晕倒。
这下阿婆不能看热闹了,她介入进来,对慕越说:“好孩子,少说两句吧,你看看你爹妈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慕越好像一个睁眼瞎,此刻才发觉妈妈与叔叔痛恨的眼神,他恍然道,“噢,你们不欢迎我是吧?那我先走了。妈,你好好休息。”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阿婆看不惯他口无遮拦的做派,语重心长地给他讲道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再怎么不对也把你养到这么大了,孩子,你要心怀感恩才对,怎么能记恨爹妈的错处?就算爸妈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做子女的——”
慕越充耳不闻,拉开门要走,身后突然响起许秋婳的声音。
她幽幽地说:“我真恨不得我没生过你。”
“那你怎么不早点掐死我?趁我还小的时候下手,谁会发现?”慕越回头看她一眼,轻声说,“偏要养我到这么大,掐不着了吧。”
他听到阿婆的抽气声,随后“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