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越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姣愤怒的脚步声近在咫尺,黑猫轻轻叫了一声,抖了抖耳朵往慕越怀里跳。
慕越还没来及安抚她,就看到云姣站在房门口,回头对陆端宁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慕越?愿意对他好?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恨齐临,想把他欠慕越的挨个还回去?”
陆端宁没有走出来,慕越看不到他的反应,只有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云姣咬牙说:“我不想吗?陆端宁,你以为我不想吗!”
慕越很少能见到云姣被什么人气得跳脚的样子,可想到那个人是陆端宁又不奇怪了。如果他们话题的中心不是自己,他或许还能安安静静地看完这场戏,此刻却只觉得如坐针毡。
西施在他怀里蜷缩起来,慕越抱着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像是与一块巨石绑到了一起,即将沉甸甸地往深湖坠去。
他的双脚已经踩在湖边,冰冷的湖水没过脚踝。下一秒,用力往他后心推的那一下终于来临——
“我有机会说的时候他已经喜欢上齐临了呀,像喜欢救命稻草一样紧抓着他不放,他那个时候那么需要齐临,你让我怎么跟他说?跟他说什么?说你喜欢的人是个和我一起霸凌你的人渣,就以折磨你看你痛苦取乐?”云姣冷笑一声,讽刺地说,“我能说啊,不就是捅他一刀吗?又不是捅我自己身上我为什么不敢?可是捅完之后呢,窟窿怎么补?我不会这个啊,你呢,陆端宁你会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齐临吗?因为他缺爱,他身边没人愿意爱他,不是欺负他的就是想跟他上床的,连我们这样的货色对他来说都算最好的朋友了。齐临装得那么好,对他百依百顺予取予求,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齐临?
“陆端宁,你跟我说慕越是你的未婚夫,那当时你人呢?那个时候你在哪?他最需要别人帮他爱他的时候你在哪?
“少在这儿大义凛然了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一个根本不在场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过错!”
慕越脑子“嗡”的一下,被一股茫然的眩晕击中,云姣清亮的嗓音听起来那么尖锐,像会吸血的水蛭拼了命地往他耳朵里钻,不管他到底想不想听。
什么叫……你喜欢的人是个和我一起霸凌你的人渣,就以折磨你看你痛苦取乐?
有一瞬间,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或者云姣误会了,可思绪却如拨云见雾一般,那些模糊的细节与碎片终于联系到一起,拼成了完整的一块。
为什么齐临在照片上表现出那么明确的恨意,可面对他本人时,他只会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好;为什么那些混混会对齐临唯命是从;为什么齐临永远会在最好的时机出现,保护他让他不至于受重伤;为什么上次见面后,齐临会问自己是不是在报复他……
因为他就是那个在背后设计一切的人。
慕越眼眶胀痛,泪水不受控地想从眼角挤出来,他把脸埋在西施背上,不想这么狼狈地被他们看见自己哭。
可是为什么?
他的心里多了更多的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来谴责他报复他?好像他生来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小偷,妄图染指自己不配拥有的财富与幸福。
可他到底偷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即使他在笑,在认真地学习生活,在构建一个和谐健康的交际圈,用看似温暖的现在、他珍视的朋友和他最终获得快乐与成长极力美化那段时光,他也仍然忘不掉自己曾经在贫穷、饥饿与暴力下哭过的无数次。
因为他是个小偷,所以理所应当承受这一切吗?
他明明在一无所有中长大。
黑猫回头望着慕越,很轻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的说话声仍旧没有结束。
激动的、充满指责与还击的对话进行到最后,慕越模糊听到陆端宁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明明想过要找我,为什么后来反悔了?云姣,你应该没那么在乎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形象吧?”
云姣“哈”了一声,满是讥讽地说:“你别想太多好不好?我又不是那些会追着你跑不停尖叫的小女生。”
“理由呢?”
“理由,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理由?”
云姣依旧是那副骄傲小天鹅的姿态,绝不会向任何人认错低头。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视线流连过墙面上挂着的一幅干花挂画后,她神色一怔,凶狠的眼神蓦然被雨打湿。
“陆端宁,你又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像他这样的哥哥,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希望他能过上很好的生活,离那些讨厌的人越远越好,我希望他健康平安,有很多人爱他喜欢他愿意对他好,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他?”
陆端宁看着她,突然叫了她一声:“云姣。”
“我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很好,比所有人都幸福,我希望他能获得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