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和慕越待在一起,喜欢他柔软又蓬勃的生命力。
看着他偶尔哭偶尔笑,撅着嘴巴生气,眼睛亮晶晶地撒娇,明明比谁都幼稚,偏要自诩为哥哥说要照顾自己……每当这些时刻,陆端宁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心软和快乐。
陆端宁很早就决定好要和这个幼稚的哥哥永远在一起,却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失散。
经过漫长的十余年,再遇见时,他想念了那么久的人从一盏燃烧的火苗,变成一团蒙蒙的水雾,看向自己的眼睛虚弱又朦胧,仿佛日光一照就要蒸发殆尽,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慕越睫毛扑簌几下,似乎有些话想对他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说出一句:“我好累。”
他对陆端宁说:“小鹿,我好累啊。”
“我知道。”陆端宁没有问他是因为复习一整天深夜才回家的累,还是另一种既说不出口又忘不掉的疲惫,他低头亲了一下慕越泛红的眼皮,认真说,“越越,都结束了,以后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他们抱了几分钟,直到将慕越的体温烘热,变回干燥温暖的状态。
黑猫原本守在一旁,眨巴着眼睛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注意到她,过来摸摸她的脑袋。此刻她早已经离开了,耷拉着眼皮趴在冰箱上面生闷气,尾巴尖烦躁地甩来甩去。
慕越从陆端宁身上起来,偏开了脸,因为自己刚才的投怀送抱感到难为情,掩饰般地想去倒杯水喝。
手腕被一股力道扣住,慕越对上他安静的目光,掩在黑发间的耳垂变得有些红,他不知道陆端宁拦住自己做什么,本能地想阻止他开口。大脑飞速运转后,他问:“下次什么?”
陆端宁被他打岔,眨了下眼睛,没听懂:“什么?”
“你刚刚说下次,没有说完。”慕越抬起头问,“下次什么?”
“下次不要让她进来了。”陆端宁回答。
慕越一愣,试探性地问:“她是指云姣?”
陆端宁嗯了一声。
慕越很少能在陆端宁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对外总是温柔又冷漠,几乎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种近乎于“迁怒”的表情,对慕越来说格外新鲜,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陆端宁却不肯回答,只看了慕越一眼,睫毛就垂落下去,是张很不高兴但不愿意说的脸。
慕越观察他的面色,猜想是不是自己到之前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才会让陆端宁露出这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闷闷不乐的神情。
“到底怎么了?”慕越凑近问他,陆端宁还是不回答,来后几次仍旧没有结果,慕越越发不解。
他故意说了一句“没劲”,作势要走,陆端宁又跟了过来。慕越一顿,正要得意地问他“想说了吗”,一只手突然箍紧了他的腰,后背紧贴上陆端宁的胸膛。
慕越眨了眨眼睛,身体腾空,轻巧地转了半圈,很快被放回到地面上。
“慕越,”陆端宁看着他茫然的眼睛,语气不自觉带上一点严厉,“猫都知道不往地上踩,这里满地玻璃渣你看不见吗?”
有时候,他觉得慕越像一只过分天真毫无防备的小动物,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来不及反应,只会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现在只会呆呆地看着自己一样。
他缓和了语气,无奈地说:“去沙发上坐着。”
慕越应了声哦,看着他将地板上的碎片都清理干净,还顺手将西施从冰箱上面抱下来,挠了挠下巴,在她的扒拉下走向她的专属零食柜。
慕越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终于反应过来陆端宁第一次阻拦自己应该也是想说这个。
他忍不住将头埋进墨绿色的沙发靠垫里,心想慕越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可这是自己的错吗?陆端宁只在他还没分手的时候说过喜欢自己,回到单身状态之后,他反而没再提过,更别说表白确定关系。
他做决定毫无征兆,经常让慕越措手不及,可是他想有准备的时候,偏偏老是会错意。
慕越枕着靠垫悄悄抬起头,看到陆端宁背对自己,低头给西施喂了块冻干。
陆端宁是怎么想的呢?慕越思绪乱飞,心想他不会觉得根本没必要走表白确定关系这个流程,只要自己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就是和他维持着未婚夫之间的亲密关系吧?
胡思乱想了一遭之后,堵在心里压抑的难过好像缓解了一些。
好像陆端宁真的有这种魔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安心,就像这个明亮又静谧的小房子,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慕越就觉得心里很温暖。
在这里,他是陆端宁喜欢的人,不是那个弱小又糟糕的慕越,不坚定也不果断,会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无常。
他讨厌那个不愿意让陆端宁和齐临发生争执的自己,讨厌偶尔会想起齐临的自己,讨厌下意识给了乌鸦原先住址的自己。
他对陆端宁说谎了,他没有搞错,包裹会寄到这里来是因为齐临的房子没人住,所以原路退回了,乌鸦问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