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自己受用吧。”
宋衍没忍住,弯了下嘴角:“本宫逗你的,这种东西哪能瞎吃。”
“倒是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脾性,怎么今天倒想起来自个儿往本宫这走了?”
谢毓心虚地扯了扯袖子,心道自己还真是有求于他,但也不好直接开口,于是绞尽脑汁想了会借口,说道:“奴婢这不是腿伤好全了,想着来跟殿下报备一声……”
她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觉得这往身上揽活儿的作风很不像她,假的很。
太子爷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眼神闪烁,说道:“然后呢?”
“然后……”谢毓一咬牙,没敢再看宋衍,快速地说道,“奴婢想着要研究个药膳,缺了几味药材,便想着来跟太子爷求一求。”
宋衍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谢毓,你过来。”
谢毓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无心去琢磨宋衍的语气,自然也没听出其中那一份宠溺与无奈。
谢毓磕磕绊绊地“过去”,在宋衍身旁站定了,像是站在衙门里头的罪犯似的,浑身僵硬。
谢毓身量低,虽说站着,腰也触手可及。
宋衍伸手,撩了下她腰带上挂的牌子。
谢毓一个激灵,往后猛地一退,差点咬着舌头:“殿殿殿殿下,您干什么!?”
宋衍用一只手撑着头,朝她一笑。
弯起的眼角像一弯钩子,眼里波光流转,让谢毓看呆了一瞬。
谢毓的第一个反应,原来男子也能这么好看。
谢毓的第二个反应,太子爷真该多笑笑。
只是这笑也是昙花一现,宋衍下一秒就放平了嘴角,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看着谢毓道:“谢毓,你可知道本宫赐你这牌,是什么意思?”
谢毓呆呆地说道:“不是殿下怕奴婢要食材麻烦……?”
“那本宫直接从随便哪个旮旯里捞个木牌给你便是,连名字都不必要刻。”
谢毓一愣。
宋衍说得没错,若是真只为了让她取食材方便,取个和负责采买的奴婢差不多的牌子就可以了,根本无须这般精致的玩意儿。
宋衍揉着太阳穴,似是有点头疼。
他道:“谢毓,你听说过前朝的锦衣卫没?”
谢毓讷讷:“略有耳闻。”
“当初在整个京城里,只要将象牙牌一亮,就算是无知百姓也知道是朝廷鹰犬、皇帝宠臣来办事儿了。”
“本宫还不是皇帝,但只要你戴着这牌子,在这偌大的东宫里,谁都知道你是本宫的宠婢。”
谢毓的心脏忽然开始快速地跳动。
……宠婢。
是和“宠臣”一个意思的“宠”吗?
是因为自己之前帮他留下了那位柳大人吗?
她不敢再往深里想了。
谢毓偷偷默默地看了一眼宋衍,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盈满了笑意。
她移开了目光,轻声喃喃道:“奴婢知道了。”
她低下头,长长地朝着宋衍拜了下去,似乎想借此斩断多余的思绪:
“奴婢谢殿下大恩,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毓一路上都在摩挲着自己的象牙牌。
牌子温润如玉,被她手指的温度一捂,便变得暖和了起来,几乎烫着了她冰冷的手心。
东宫的药材库很大。
从常见的草药,到泡在药水里的蛇胆和晒干的蛇蜕,再到百年的老参,几乎是应有尽有。
守库房的是个须发尽白的老太监,在一盏飘忽不定的油灯下看不知道哪年哪月的方子,见谢毓进来,声音沙哑地说道:“太子爷药库,无事者不得擅闯。敢问姑娘有何事?”
谢毓抿了抿嘴,按照之前宋衍教的,把牌子解下来,往他面前一拍。
药材库里昏暗,老太监一开始没看清这是什么,便拿了油灯下来,凑近了去照。
象牙在橙黄的油灯下显得很是光洁。
老太监犹豫地翻了下牌子,看了一眼反面雕刻的印记,惊讶地瞪大了眼,上上下下地将谢毓看了几遍。
他道:“是老奴多嘴了,姑娘要些什么?”
“白茯苓一两四钱,白扁豆、白莲子都半两,白菊花三钱,麻烦公公。”
老太监一边说着“不麻烦”,一边颤颤巍巍地抓着药,脸上还有点奇异的高兴。
谢毓将象牙牌挂了回去,心道:“怪不得古往今来的奴婢都喜欢可着劲儿讨好主子。”
一条狗混好了,那也是金狗屋住着,吃着寻常老百姓都用不起的东西。
一个人混好了,便能借着权势,往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度爬。
她谢毓虽说开始不想爬,但现在被硬拉上去了,便也由不得她不爬了。
毕竟她还不想摔得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要说: 谢毓:我觉得“宠婢”没那种意思。
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