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臂钏,更显得她手臂圆润有力,看上去更是悍勇。
谢毓心道,这位公主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和她称得上清减的爹娘全然不同,若是男子,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句“孔武有力”。
“皇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这个‘脸’,自然还是会赏给皇妹的。”
宋衍居高临下的看了淮阳一眼,忽然凉凉地翘了下嘴角——他很少这样全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显然,跟这种已经对他撕破脸皮的人,也没必要做什么伪装。
毕竟双方都心知肚明对方和自己相看两厌,再装腔作势,也全然是无济于事,不可能让他们实际关系好上一星半点。
他从淮阳手里接过了那杯酒,没等淮阳和他碰杯,便直接递到了谢毓手中。
宋衍用眼角瞥着淮阳,看着她高高地挑起了眉毛,眼中透出一丝疑惑,便满意地转过头,对谢毓说道:“谢氏,愣着做甚?”
谢毓:“?”
……这难不成是要让她喝么?这么突然的?
旁边云昭训原来已经耐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了,见谢毓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对谢毓使了个眼色。
谢毓定定的看着她,云昭训装作咳嗽的样子,用帕子捂着半边嘴,做了个“验毒”的口型。
太子爷这步走得可真是好。
谢毓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在面前桌上取了支银筷子,按照从前看过的方法,往酒里竖直地一插。
筷子自然是不会变黑的,毕竟淮阳傲归傲,并不蠢,也知道如果宋衍在这时候出了问题,用脚趾头想都是她干的好事,皇帝还没死,这种情况下连胡皇后都保不住她。
但是这羞辱的意思,却是全然传达到位了。
谢毓朝着宋衍一福身,压低声音道:“殿下,酒里没放东西。”
——说是压低声音,但淮阳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脸当即涨得通红,猛地转过头,忿狠地刮了谢毓一眼,眼神跟淬了毒一样,把谢毓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谢毓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按理来说,淮阳要恨也不该来恨她,毕竟她只是个听人命令办事的。
但是这位公主的想法显然和常人不一样。
淮阳心道:“我没法当众和宋衍翻脸,还不能作弄他身边这个宫女么?”
于是当即便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手中的杯子砸了下去。
白色的酒液在谢毓的裙子上溅起了一大滩。娟纱细而薄,根本挡不住水侵蚀的速度,很快谢毓的腿很快就感受到了那股子凉意。
淮阳用帕子挡着嘴,“哎呀”了一声,装模作样道:“本宫也真是不小心。”
随即转过头,对她身边站着的大宫女道:“香椿,你带这位谢女官,去外头换件衣裳吧,这寒冬腊月的,可别冻病了。”
宴会上常会有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些高位嫔妃到中途会按照心情去换一套颜色不同的宫装回来,因而乾清宫附近总会有一两个小宫殿被设置为更衣室。
按理来说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但谢毓不知怎么的,就不怎么想挪动脚步。
毕竟眼前这位公主眼中的恶意□□裸的,实在是让她难往好地方想。
宋衍动了动唇,本想说让自己的人跟过去看着,但是旁边已经慢慢围了好些个来祝酒的官员,在这时候发难于淮阳,简直就是将谢毓明晃晃地立成了靶子。
现在朝廷上的人还没有将“谢毓”和他本身联系在一起,之前将她封为东宫女官,大多数人也只是以为那是皇帝偏爱于东宫的表现,但若是知道了谢毓是“宋衍”这个人放在心上的——
他几乎不敢往下面想。
谢毓迷茫地往宋衍那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他玉质冠冕的后端。
不知什么时候,歌姬似乎换了一批,大殿里奏起了来自西域的曲调,听着十分的喜庆。
谢毓苦笑了一下,讽刺地心想:“这可真他娘的应景,好像全世界都跟我作对似的。”
那叫香椿的大宫女已经像好姐妹一样来挽她的手了。谢毓偷偷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扯开,向淮阳公主拜道:“那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约是因为所有宫人和朝臣女眷都在殿内的缘故,外面的宫道上很是冷清。
宫灯映出了红艳艳的光,照在周围,似乎连空气都变成了大红色。
谢毓伸出手,捧起了一片凉丝丝的雪花。
雪下得不算很大,但是风很是凌冽,吹到被酒沾湿的那一块裙摆,让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冻掉了。
香椿在前面领着路。谢毓尽量保持警惕,但也不知道淮阳能有什么方法对付她——毕竟她还不是太子爷的人,出了什么事,不过是她自己的过错,怎么也抹黑不到太子爷脑袋上去。
香椿自从出殿之后便没有跟她再说一句话,看她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谢毓朝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气,到底没忍住,轻声开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