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我怎么报答你?你教教我吧?”
卫朝荣一路有点沉默。
他没怎么搭她的话,只是偶尔接茬,冷静自持,镇定得?很。
她觉得?很无?趣,可?在这无?趣又危险的遗迹里,再?无?趣的撩拨也成了?调剂,于是就心不在焉,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
直到他们走出通道?,她以为一切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卫朝荣将她放下,却没松手。
他蓦然伸出手,抬起她的脸颊,狠狠地吻了?下来。
镇冥关内,曲砚浓回握住眼前人的手,心神?却飘到千年前的那?个?吻。
直到很多年后,即使他们有过数不清的共同回忆,她还是会想起那?天,在幽暗无?人的古迹中,他毫无?预兆地吻了?她。
唇与唇相贴、心腔依偎心腔的那?一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是一个?很生涩又很凶蛮的吻。
他不管不顾地撬开她的唇齿,把她搂得?很紧很紧,像他的刀锋一样不容挣脱,很贪婪,不知餍足,但又算不上粗暴,只是强硬。
卫朝荣一路上都不怎么作声,很少搭腔,神?情一直是平淡冷凝的,好像心如止水,根本没有受到她撩拨的影响,让她怀疑她先前的揣测都是错的,也许他压根就对她没有一点兴趣,而且也根本没有欲望——这还是个?魔修吗?
直到他突兀而强硬地吻她,她才霍然想明白:原来他一直在忍。
说来也很奇怪,她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他敢越雷池,她就让他看看他的命有没有他想的那?么硬,可?真等到他越过雷池,不知餍足地吻了?她,她竟好像忘了?自己之前怎么想的,什么也没做。
在将决未决时,她已放任他的放肆。
等到她面颊绯红,气?喘吁吁,他的唇才离去?,他低头捧着她的脸颊,离得?很近很近,他紊乱的气?息热热地拂过她的面颊。
“不用报答。”他声音低沉寒峭,有点沙哑,又好像有点冷静下来了?,“现在我们两清了?。”
她茫然地想了?一刹才明白:原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问的“救命之恩怎么报答”。
——可?她只是说说,根本没想报答他!
魔修、报恩?他自己听?听?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合适吗?
他们魔修不就该和“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永远捆在一起吗?
亏了?,亏大了?。
她微妙地凝滞了?片刻,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她初涉风月没有经验,于是心气?平了?,故意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不动心,没想到你藏得?这么辛苦。”
卫朝荣很快速地看了?她两眼。
“动不动心要看对谁,如果是你,我当然会心猿意马。”他语调平平地说着,字句间没有一点起伏,“你只要看我一眼,我就会心动。”
曲砚浓半个?字也不相信。
甜言蜜语是好听?,可?谁会说给第?二次见面的人?太好听?就假了?。
但他爱说漂亮话,她又觉得?很有意思,听?听?也不妨,反正她心里清楚是假的就行了?。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当真的。”她笑?吟吟地说着俏皮话,倏然牵住他的手,“那?你就对我多心动一点,以后做梦都梦到我,一百年、一千年也忘不掉我。”
魔女的撩拨总是天马行空、羚羊挂角,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他对她爱成那?样干什么,反正他也不可?能真到那?一步,她就是随口说说谁也不上心的调情话。
记忆里,卫朝荣像是缄默了?片刻。
“你想的是挺远的。”他好像有点无?语,想不出怎么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先等我活到那?一天再?说吧。”
寻常修士可?活不到一千年,尤其是魔修,他们只争朝夕,因为都知道?没有未来。
她听?了?他的话也不恼,反倒被?逗笑?了?,“那?你就努力活到那?时候吧。”
他竟然也答得?很上心:“会的。”
——但他没有。
曲砚浓倏然回过神?,默然望着那?双紧握着她的、陌生的手。
她无?声地叹息,微微用力,将漆黑面具后的人拉了?上来。
那?人借着她的力,三两步登上残缺的甬道?,不作声地站在她面前,沉默地凝望。
这一瞬间,她克制不住地想起卫朝荣。
很多次,他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如果她不出声,他能一直默默地看下去?,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她在这全然陌生的身影上找到了?他的影子,这一千年她从未从任何人身上找到如此?相似的感觉,她不会认错的那?种感觉——万一他真的是卫朝荣呢?
万一呢?
她总要看一眼!
曲砚浓蓦然抬手,将面前那?碍眼的漆黑面具一把摘了?下来。
镇冥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