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言语间意蕴绵长,有种清淡的漠然,“我非永恒,谁都不?是。”
卫芳衡瞥了戚长羽一眼,有这个讨厌的家伙在身边,有些话就不?太好和曲砚浓说,若是要传音,又好像怕了戚长羽一样?,没那个必要,说不?定曲砚浓还?要笑她?。
因此?卫芳衡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问:是否因为深知岁月无常、人非永恒,所以曲砚浓慢慢也?放任自己?沉溺于道心劫中,不?再挣扎、不?再反抗——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高高在上的仙君也?厌倦了这尘世,所以漠视自己?滑向消亡?
幸好,卫芳衡想,幸好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至少曲砚浓还?是会愿意试一试化解道心劫、会从旁人身上找寻故人的痕迹的。
“就算时岁轮转,谁都会身死道销,至少现?在活着?的是你,而檀问枢早就死了。”卫芳衡说。
曲砚浓冷不?丁说,“没有。”
卫芳衡没听明白,“没有什么?”
曲砚浓语气平平的,“檀问枢没有死。”
卫芳衡和戚长羽一起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
谁都知道曲砚浓在仙魔大战里亲手杀了她?昔日的师尊,从此?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化神魔修,现?在她?却说檀问枢没有死?
“准确来说,是没有死透。”曲砚浓看向戚长羽,“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控制了戚枫的人是谁吗?现?在你知道了。”
戚长羽一惊。
“是檀问枢?”一个化神魔修?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这些天和戚枫的接触可?不?少。
“仙君为戚枫检查过神识,应当早已?将檀问枢的灵识消灭了?”他殷切地问曲砚浓,“就算檀问枢还?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怎比得过仙君的神通?”
曲砚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在戚枫的识海中没有看到第二人的灵识。”
戚长羽松了口气,恭维她?,“檀问枢畏仙君入骨,仙君一现?身,他就毁去了这道灵识,生怕被仙君察觉踪迹。”
曲砚浓唇角翘了起来。
“这么说也?不?算错。”她?幽幽地说,“但以我对檀问枢的了解,他既谨慎,又疯狂。”
畏惧她?、忌惮她?是真的,否则不?会一个照面就退去,但这不?代表檀问枢不?会留下后手。
她?说了,她?的好师尊可?是个很?傲慢的人。
蹈行于刀山火海,性命悬在刀尖上,檀问枢也?敢暗藏心思,若说他没留下后手,曲砚浓怎么都不?信。
戚长羽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微惊,“仙君,您可?是化神修士,怎么……”
怎么连一个苟延残喘的檀问枢也?找不?出来?
曲砚浓垂眸,瞥了金座下的人一眼。
“檀问枢也?是化神修士。”她?似笑非笑,“他精通各种奇诡的法术,我就算找不?到,又有什么稀奇的?”
虽然说着?“找不?出来”,但她?的神色悠悠,分明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一点无能为力,不?光是戚长羽不?信她?的话,就连卫芳衡也?不?信。
“仙君又来寻我们开心了。”卫芳衡微微瞪她?,半点不?信这人的鬼话,倘若不?是胜券在握,曲砚浓怎会如此?悠然?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伴她?一千载,她?就没看懂过这个人。
曲砚浓叹口气。
“我真不?知道。”她?说着?谁也?不?知真假的话,目光流转,落在戚长羽的身上,无端竟似别有深意,“谁知道他究竟藏在哪呢?”
戚长羽被她?看得心惊,可?又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可?惊的。
——定然又是曲砚浓在拿他寻开心,耍弄人罢了!
他拢着?手收敛心绪,指间触碰到袖中的一枚坚硬的玉石,形圆如钱币,中有方孔,分明是一枚方孔玉钱,可?他却好似没感觉,手指转瞬又收了回去。
碧峡水(三)
飞舟上, 三个应赛者谁都没有动。
有点奇怪,申少扬下意识地舔了一下有点干裂的嘴唇,在这风浪嘶鸣中, 他竟然觉得这一刻的飞舟有点太?安静了?。
高居阆风苑的元婴裁夺官们不明白为什么这艘飞舟在这样紧急的时刻陷入了?寂静,但申少扬面对的不止是竞争对手, 还是他的朋友。
天翻地覆,风雨飘摇, 他和他的朋友们要刀兵相见。
怎么?说呢,虽说知道比赛只?是比赛,但熟悉之后?再动手……一开始总有点不太?好?意思?。
“先联手。”嘈杂风雨里, 祝灵犀的声音比风浪更坚不可摧, “维持飞舟,登上碧峡。”
像是傀儡忽然被催动了?,祝灵犀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飞舟上的三道身影同时跃起?,落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申少扬冲向舟尾, 落在暂时完好?的甲板上,剑光亮过风刀霜剑。
“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