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场传说,来时盛大,去?时清梦了无痕,等到?旁人察觉,已成绝唱。
众人愕然中惘然,久久不能脱离。
碧峡水(十二)
阆风苑里, 申少扬、祝灵犀和富泱端正地坐在?桌边,一人面前一杯清茶,犹然冒着热气。
仙君遵守了先前的承诺, 请他们喝茶。
顶级的阆苑雪,一两能抵万铢清静钞的极品, 就?这么一杯下肚,胜过寻常修士三年打坐修行。
申少扬试着喝了一口。
丹田涌动出汩汩灵力, 比他刚晋升金丹时还多?,一下子?就?将他强行突破后的虚弱状态驱散了。
土包子?捧着杯子?都不敢再张嘴。
这辈子?没喝过这么贵的茶,也很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
“仙君。”祝灵犀率先放下茶盏, “多?谢仙君款待。”
严谨沉静的符修少?女只修道?心, 不重外物,视极品阆苑雪为常物,目光直直地望向?化神仙君,“仙君将我?们带来阆风苑内,大约是不想?将往事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现如今已没旁人, 仙君可否应诺,回答申少?扬的问题?”
申少?扬悄咪咪地朝祝灵犀看?过去:他方才在?万众瞩目下说得毫不磕绊,现在?和仙君闲坐饮茶了,却闷不做声了。
谁能想?到祝灵犀也这么八卦!还这么胆大!
曲砚浓从申少?扬的惊人请求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了,现在?只剩下似笑非笑。
她还以为像申少?扬这样的奇葩少?有, 没想?到就?在?本届阆风之会的青鹄令持有者中,还有一个祝灵犀。
现在?的小修士真是和千年前不一样了, 她放下茶杯, 目光散漫地扫过眼前三个小修士。
“没什么有意思的。”
“既然是魔修, 做什么都很正常。”
曲砚浓第一次见卫朝荣,真的认定他是个见色起?意、追逐色/欲的色魔。
一切缘分始于一次无目的的游历。
碧峡魔修数量不如金鹏殿那么多?, 但也有百千人,大多?数不得檀问枢的关注,在?迎高?踩低的魔门中,自?然倾向?于抱上一条大腿。
曲砚浓几乎算是檀问枢一手养大的嫡传弟子?,她还没结丹时,就?已经被许多?同门盯上了,其中不乏自?诩相貌出众,想?要自?荐枕席的男修。
作为追逐欲望的魔修,曲砚浓对爱欲并不排斥,她能对卫朝荣见色起?意,当然也会欣赏旁人的容色,并因此多?出一点宽容。
在?所有对她大献殷勤的碧峡同门里,容色最出众的那个男修姓郝,天赋一般,明明年纪比曲砚浓大,却总是恭敬而不失亲昵地叫她“师姐”。
曲砚浓当然不是那种礼貌推辞的人,于是也很不客气地管人家叫“郝师弟”。
她喜怒无常,性情冷酷,郝师弟既怵她,又由衷地恋慕依赖她,被她颐指气使地团团转,下次还是颠颠地跑过来献殷勤。
郝师弟邀请她一同去古魔修洞府历练,曲砚浓闲得无聊,很干脆地答应了。
在?魔修洞府的阵法外,她见到了卫朝荣。
洞府尚未完全开放,阵法依然保护着旧主?的遗留,闻讯而来的魔修们并不急着闯杀阵,而是在?杀阵外数着时辰,等待杀阵衰减到最弱的时刻。
等待的魔修多?了,很少?不起?冲突,不是这个有宿怨,就?是那个有新仇,再夸张些,一次对视都有可能引起?彼此的厮杀。
当一个人长期活在?尔虞我?诈和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很难不草木皆兵、疑神疑鬼,激烈而残酷地处理一切突发事件。
曲砚浓和郝师弟到杀阵外的时候,正好见证一桩厮杀决出生死。
“锵——”
沉银刀罡隆然落下,在?坚于金铁的黑岩地面上留下一道?深幽不见底的沟壑。
沟壑蜿蜒形成的那一刻,曲砚浓的脚尖正好踏在?三步外。
十步外,青年神容沉逸冷峻,坚硬的靴头踩在?濒死魔修的后脑上,微微用力,“砰”地一声,将那个濒死魔修的脑袋踩得粉碎。
一地红白,星星点点地溅落在?他身上,染上一身血腥气。
他冷淡地抬起?头,正好望见沟壑后的她。
目光相对,他定定凝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像是一簇野火旺炽焚燃。
曲砚浓确定她先前从没见过他,可男情女爱的事,本也不必说得那么明白,目光一对,她心里就?有数了。
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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