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他一下子摁死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惠登相摇了摇头,自嘲道,“若是义军浑然一体,齐心协力,此策却是奇策。”
“奈何大家都是混饭吃的,又何必为他人拼命哉?”
若是自己率众在此地死命狙击前来支援道甘肃、固原和宁夏官兵,就会反倒让“蝎子块”率先入了平凉城。
到时候,这厮劫掠一番,扬长而去,岂不是白白误了弟兄们的身价性命,也落不了好?
想到此处,“混天星”惠登相便熄了心思,让士卒在平凉西北三十里往歇息一番,便派遣士卒携带伪造的文书向平凉府赶去。
这“混天星”惠登相、“蝎子块”拓养坤本就是陕西延绥边军,对军中文书、旗号、编制和流程都非常清楚,让他们去扮演官兵,几乎和官兵自己扮演自己也无甚区别。
刚巧他们在陕西流窜已久,也有许多其他地方的边军加入,那更是“如假包换”。
不多时,那士卒趁野赶到平凉城下,声称有三边总督梁廷栋命令传来。
双方对了暗号,验了真伪,这才将他用吊篮吊入平凉城中。
然后走了一大串流程,这文书才递平凉知府手中。
由于三边总督梁廷栋刚到任不久,整日忙于军务,无暇和诸巡抚、文吏扯皮,是以平凉知府虽然和驻守在固原的梁廷栋相邻,却也不知其中真伪。
他连忙喊来韩王朱亶塉,将此事与他细细说了。
那韩王养在深闺之内,长于妇人之手,又如何知晓其中厉害?
他只好又使人喊来平凉卫指挥使和安东中护卫指挥使二人前来问询。
这二人才能不过中人,有无担当之心,往日浑浑噩噩混些日子罢了,又如何能判断其中真伪?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是毫无办法。
只是那平凉知府和韩王身份不同寻常,两人也不敢恶了他们二人。
好在这两人脑子还算活泛,突然灵犀一动,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
于是,一人说此令定然是三边总督所书,还请王爷、知府赶快准备迎接;另一个人则一口咬死,此令没头没尾,定然为贼人诈城所书。
两人各执一端,一时间争吵不下,只把韩王朱亶塉和平凉知府的吵的“一个头,两个大”,久决不下。
且不说那韩王朱亶塉和平凉知府如何决断,那固原和平凉之间如何风起云涌。
且说张顺率领众人退离西安城三十里以后,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横亘在面前,河流之后却是高低起伏的高塬。
张顺不由问道:“此何河也?此何地也?”
高桂英和王锦衣等人自然是面面相觑,一问三不知。
只是那“左金王”贺锦和贺人龙皆是秦人,又曾路过此地,连忙应道:“此河名曰浐河,乃灞河支流,与灞河相夹之地,乃白鹿塬也!”
“白鹿原?”张顺闻言一愣,只觉此名甚为熟悉,好像是前世一部比较热门的电视连续剧,只是可惜他没有看过,也不知道和此地有没有关系。
其实张顺的猜测没错,他前世听到的同名小说和连续剧便正是以此地为原型的作品,不过和本文无关,姑且不再赘述。
张顺看此地高塬起伏险要,又有河流环绕,却是当初陕西总兵官左光先阻击义军的险地。
他便问道:“此地颇险,不知当在何处立营,易守难攻?”
本来张顺就这么顺口一问,也没期望他们提出什么好的建议来。
没想到贺人龙和贺锦二人异口同声的应道:“若说立营扎寨,此地刚好有两处可供舜王抉择!”
“两处?”张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日安营扎寨,都是张顺细细巡查挑选,哪有这般顺便?
更何况此次他驻扎下来,就不想轻易退去,自然更要精益求精。
“没错,正是两处!”两人信誓旦旦道,“这白鹿塬虽大,其实中间却有一条沟,唤作荆峪沟,将其切作两半。”
“其侧南塬又称炮里原,塬面平缓;右侧北塬又称狄寨原,高差较大。”
“而这狄寨原上又有一个狄寨镇,正是当年大宋‘面涅将军’昔日驻军之处。”
“‘面涅将军’?”张顺闻言一愣,心道:这是什么鬼绰号,我怎么没听说过!
“‘面涅将军’就是大宋名将狄武襄公!”高桂英也知道张顺“不学无术”,连忙上前低声解释道。
狄武襄公是谁?狄青?张顺心中迷糊不解,不过也知道如今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便又问道:“那另一处呢?”
“另一处也在狄寨原塄高处,唤作刘家营!”
“此地又有何典故?”张顺算是明白了,这次选址并非此二人精挑细选,乃是根据过去典故而谈。
他心下奇怪,什么人又能和当年大宋名将狄青其名呢?
“舜王可知,此地为何唤作刘家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