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手指头。
“二十万两?”
“错了,是二百万两!”
大伯母一下子心花怒放。
“郡主,奴婢听闻,皮货坊最近出了新规,可以先赊账,过个一年半载再结清,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身后的翠竹适时插嘴道。
裴海棠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忘了,方才咱们去买时,另一条雀金裘不就是赊账的方式被一个侯府的小姐买去了嘛。”
“对对,瞧奴婢这脑子,真健忘。”
“对了,今儿皇后娘娘赏下几盒西域进贡的蜜橘,我是特意给大哥送一盒来的,已经交给管家了。若没旁的事,侄女就先回了。”
裴海棠主仆走后,王桂芳脑子持续发热,立马让管家套车,然后直奔东市的皮货坊。
王桂芳:“伙计,有那个什么孔雀……斗篷么?”
伙计:“是雀金裘吧?”
老板瞥见了,忙热情地亲自接待:“哟,这不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么,您真识货!这雀金裘啊甚是紧俏,统共十条,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只卖剩两条了。您和您千金一人一条?”
老板本就极会来事,又事先得了郡主嘱咐,越发一通高帽子戴上,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顺利说服王桂芳一下子赊了两条,共计一万两。
搁在往日,王桂芳哪舍得花掉两座宅子的钱去买什么斗篷?
这不,她儿子争气啊,捞到了盐铁使的肥差,一年就能到手二百万两,区区一万两值什么。
王桂芳笑着当即穿上雀金裘,美滋滋地坐车回府。
朱雀大街上,一辆规格颇高的豪华马车一路超速行驶,车身徽记上的“武安侯府”四个字迫使百姓们不敢不让行,八个护卫、四个小厮骑着高头大马随行,端的是皇亲国戚的派头。
车内,武安侯裴玦心情贼好,任谁咬到了“江淮盐铁使”这块肥肉,即将到手第一笔数量可观的孝敬银子,都得跟他一般欢欣鼓舞、心花怒放,只见他双腿敞开而坐,嘴里轻哼小调,手指还不忘一下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应和,可谓是雀跃至极。
“侯爷,望宾楼到了。”
裴玦再欣喜也不忘维持侯爷的威仪,钻出马车前,刻意敛起笑意微微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些,再整理两下袍摆,确保衣裳一丝不苟,然后踩着跪地的小厮后背下了马车。
最后,在望宾楼掌柜的亲迎下,裴玦率护卫和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三楼贵宾房。
裴玦一跨进房门,屋里聚集的富商们,赶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草民参见武安侯。”
“免礼,诸位不必客气,坐吧。”
今日来的二十位全是江淮地区贩盐的超级大富商,他们早早打听到武安侯是下一任江淮盐铁使,千里迢迢赶来京城……行贿。
话说,在大召国,盐税占据国库一年总收入的半数以上,充盈国库基本全靠它,所以国家规定,盐由中央统一把控,下放各地官家负责专售,严禁私人贩卖。
正因为此,富商们想成为官府内定的售盐窗口,就必须走官员后门,塞孝敬银子。
这也是“盐铁使”成为肥差的其中一个原因。
裴玦敛财是很有一套的,只见他指挥小厮往墙上挂了张白纸,上头挨个写好二十家商户姓名,然后道:“本侯爷喜欢公平竞争,价高者得之,录取前十名。”
所谓价高者,可不是出资购盐的单价高,而是指——贿赂银子的数额高。
好家伙,二十家只取前十名,这迫使商户们憋劲将行贿价格往高里抬啊。
“小的,白银两万两。”
“小的,白银三万两。”
“小的,五万两。”
“一万两黄金!”
……
小厮把商户们争先恐后报出的价格,一一往宣纸上誊写,不少商户一再地修改报价。
最后,一场小小竞标下来,前十名的贿赂总额居然高达“三十万两白银”。
三十万两啊!
裴玦这辈子就没拥有过如此巨款,凝视着那张涂涂改改多次的宣纸,可谓是心潮澎湃!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猫腰溜进屋,对他家李老爷一通耳语,就见李老爷霎时变了脸色。
随后,李老爷行至裴玦面前告罪:“侯爷,实在对不住,刚刚接到家书,草民家中出了大事,一时资金周转不开,这笔买卖怕是要黄了,还望侯爷谅解。”
买卖黄了,孝敬银子自然也飞了。
此时的裴玦毫不在意,有得是人竞标,不差这么个穷鬼。
直到接连出现变故,又有几个小厮跑进屋来找主人,那几个富商也面色古怪,挨个找借口爽约。
裴玦终于面色一沉,喝口茶,强压心中怒火:“今日敢爽约,终生不约,你们可给本侯爷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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