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认凶犯的举子也走了。
处州府衙门为此奔波一个多月,却无结果。
四面空荡荡,只有一排水火棍和虎头牌立在堂前的衙门口里,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块代表青天明月,公堂正义的匾额还高高地,却也讽刺地挂在最当中了。
就是因为这一件事,富察尔济这边白天的破案进度也跟着陷入了瓶颈,并一直拖到了晚上他人才回来。
明日,按照衙门那边的办案流程,需将手头这些已搜集物证一并上交官府,现如今破案的重点似乎已落在了大四胡同那一夜的‘凶手’身上。
关于‘凶手’到底是谁。
如今因为这新人证的出现怕是让事情笼上了一层迷雾,也因此,在旁人看来,这四起连女子环凶案的凶手就多是此人了。
只是,在段鸮眼中,这件事却也没那么简单。
“你白天都亲眼见过那三个人了?”
段鸮问道。
“嗯,算是都见过了吧。”
今天一整天都在衙门里,算是把前因后果都确认了一遍地的富察尔济说着眯了眯眼睛,那张不修边幅,却也有几分潇洒的脸也显得难得正经了些。
龚三,个子很高,是个地痞,符合能拐走张梅初和阮小仪这样弱女子的力气。
但最初的验尸卷宗上也说了,张梅初身上的虐待痕迹,和阮小仪脖子的掐痕属于十分镇定之下的作案,他性格急躁,才被问了两个问题就怒而辱骂自己的姘头,属于典型的易怒人格。
这样的人,当面对一个女子剧烈反抗时是不会是说还能保持平静,所以他看似是个名声不好,却是这三人中实际嫌疑最小的。
杨青炳和傅孙先,这两个人,目前看来,各自占有一半嫌疑。
那夜卖货郎杨青炳说自己急着回来给母亲过寿,还说脚上都是水泡。
可一个孝子,为何不提给母亲带了什么寿礼?
只说着急着回来,却两手空空,倒不像精心准备,所以,他也在说谎,或是借此隐瞒他那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至于画师傅孙先这个人,说是患有心疾之症,仿佛是没有什么作案的嫌疑。
但他说上月才有人找他画了一晚上扇面,听来上去也生意不错的样子,可同时,今天穿来衙门的鞋子却都没来得及修补。
一个书生,往往在乎名誉光彩,来衙门这种地方他也只找的出这样的鞋,往常日子应该是十分拮据。
所以,他给人画画的生意并没有他形容的那么好,根本也用不着别人半夜还把他叫去画画,以至于他得拖到宵禁,才能会处州,这个人嘴里的话很可能也有问题。
这些关于嫌疑人的推断,二人之间逐次换位分析讨论的倒也简单清楚。
段鸮坐在他对面,只觉对话中出现的这些线索却也化作了蜘蛛网中更有具象感觉的一幕幕,使得关于凶杀当夜的案发细节也在一点点跟着充实丰满起来。
只是,既然杨青炳和傅孙先这两个人本身都存在重大的嫌疑,关于那个如今自称是目击证人的举子的证词却也令人深思了起来。
“那个跑来衙门做口供举子,真的说那一晚他是在酒醉下,遇见了那个从大四胡同逃出来的凶手,然后闻到了很重的酒气?”
于是乎,段鸮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衙门验证过他的话了么?”
“哦,衙门的人倒是去找过他当晚和友人喝酒的地方,确实是在大四胡同附近,离得不远,和案发现场隔着两条胡同,按他那时候走路的速度,确有可能经过那个地方,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没有说谎话的立场。”
这话,富察尔济说的不假。
可如果举子没有说谎,那这第四起案子为什么和张梅初那夜的情况出现矛盾冲突也就有些古怪了。
但一旦举子说了谎,按照之前的人际关系来说,他从前也并不认识这三个嫌疑人,他又到底为什么要趟这摊浑水呢?
对此,段鸮一时间倒也真不好急着下定论。
关于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必须还得接下来亲自再有其他旁证来验证猜测才好下定论。
也是刚好这二人今天的夜宵吃的差不多了。
他们不再多言只等明天再去衙门一次,就一块回了处州府官邸。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
可就在回了那官邸之中,段鸮这次又打算像昨晚那样一个人回房时,有个本也准备走了,到走之前停了下的人却一反常态地把他给叫住了。
“喂。”
这个从耳边响起的‘喂’,听上去既没礼貌又随便。
段鸮听到富察尔济在身后这么莫名其妙叫住他,第一反应是他想说什么。
结果,那个素来也不怎么和人怎么好好说话的家伙见他停下,也只是一顿,接着,这么一抬手就从后面扔了个东西给他。
“接着。”
那一点都不友好就朝他扔给来的小瓶看着有点眼熟。
段鸮一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