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才的声音明明很远,却像是离人很近。
而且,随着他跑过来后,声音的传播也越来越大。
这一切,茶水寮中正放下茶杯坐在一边看的段鸮看得分明。
甚至连那娃娃的哭声,小奴才被纸筒扩大的声音,还有这前街之间的步数,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之后,他却也没再耽误这名苏州商客上路的时间,而是问完这些重要细节,二人别过,他这么起身先走了。
但是当这一天回官府后,已经走完第一轮人证物证的段鸮还是简单地回去又和那头金若云碰了头。
刚好,段鸮人回来时,富察尔济也在。
不仅如此,因这时候都过了饭点,又猜到段鸮今天搞不好在外头吃了,他们俩已经在这儿吃上饭了。
杭州府可以用公费叫饭食来衙门吃,这是衙役们之间常有的,这两个人就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两张衙门的公案,将桌子都拼到一块,送了三两个酒菜在这儿吃。
金若云个大胡子这两天办案本就辛苦,就一边拍着膝盖喝酒吃菜,一边吹嘘着自己以往在何处当差时,还被人地方大户请过一顿最好的宴席的事。
“富察,你以前可吃过驼峰肉么!”
其实自己也不大清楚什么驼峰,只想在朋友面前找点谈资,金若云说着还给带着小得意地显摆了一下。
“哟,真没有,小时候家里穷,肉菜都吃的不多,什么是驼峰?好吃吗?”
富察尔济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闻言,还挺来劲地和金若云瞎侃。
“那敢情你可没福气了,听说,只有宫里的娘娘和那帮子达官显贵们才吃,味道好的很,至于驼峰啊,就是那骆驼的脂肪和肉鞍,但好些人都以为这是骆驼下奶的……总之这东西就是好吃,下次兄弟我请你……”
“哦,好,兄弟,你今天这话我可记住了啊。”
一听说有白吃白喝这等好事,富察尔济这没骨气的穷鬼立马就搓搓手给先谢上人家了。
也是这两个家伙翘着腿,在这儿一边吹牛喝酒吃饭食的功夫,富察尔济回头正看到正进来的段鸮,就招呼了下他。
“怎么着,事办的怎么样?”
说话间,方才嘴里还在进行关于‘驼峰’的讨论富察尔济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让段鸮坐下,金若云见状顺口问了句。
“段鸮,你吃了么。”
可没等段鸮说话,有个姓富察的就在一旁接了句。
“他肯定不吃,帅哥都挑食,任性,有个性,没看他身材比你好么。”
这话,直接引起了挑食任性有个性的‘帅哥’本人一定程度的反手已击,奈何有个家伙说完,就和背上长了眼睛了一样错身躲了下。
他俩这一阵打闹,倒也无伤大雅,但见无果后这才肯两个人好好坐下说正事。
可放往常,段鸮确实也不会吃这些他根本‘没胃口’的东西。
但也不知道被有个人刚那么一说,他就给坐下,难得还挺合群地和他们俩一块吃了两口,顺道三人还继续了下方才的话题。
段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驼峰?”
富察尔济;“哦,金若云刚刚说要请我们吃驼峰啊,你没听见啊。”
段鸮:“是么,那我先谢谢了,我也正好没吃过。”
金若云:“…………”
本来只是个随便吹个‘小牛’,没想到富察尔济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家伙,转头就和段鸮两个人合伙开始打算讹上自己。
好在,之后这个‘危险’无比,明显要坑害金若云饷银的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也是这时候,关于自己这一次去调查那寺庙扰民事件,坐下来却没打算先聊公事的段鸮才给出了自己的说法。
“我现在怀疑,那对双生死婴或许有一个可能,并不是被人主动丢弃的。”
三人这么在衙门里坐着。
段鸮突然这么说道。
一听这话,本还在一旁的富察尔济却不作声了,又带着丝表情侧过头看了看他。
“啊?为何,段鸮?”
金若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当下,段鸮正坐在金若云和富察尔济面前,想想却也再一次开口道。
“我刚才去找了二十五日那一夜,曾举报过寺庙扰民的其中一个当事人,他和我说了一件事,他说那一晚他曾听到了时远时近的婴儿哭声。他当时一度以为是大明空寺里传来的,因为寺庙里的钟声曾在那一瞬间响了起来,掩盖了哭声。”
“苏州商客说,婴儿的哭声比往常的动静要大,结合声音传播的规律,和山下山上的实际距离,极有可能是什么途径扩大声音本身,联系之前我们尸检时,那对双生死婴都没有上颚,又是连体婴儿,共用一个发声途径,所以当时的声音源头或许就来自于那对无上颚,直接通过鼻腔发声的死婴。”
这话说着,倒也验证了说死婴的嘴里没有上颚这一点。
因一般人声带震动所发出的声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