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爸妈那边呢?”
“我妈那边我明天会去说,至于那个人,他没必要知道。”谢归冷冷的声音说。
陆廷深把最后一根烟掐灭,看着谢归,“你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谢归微微偏头,唇角闪过一丝放松的笑意,“意味着,我这四年来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的一切,终于可以实现了。”
陆廷深咬了咬牙,无话可说,有一说一就算和谢归认识了这么久,他从没见过谢归对一个人这么认真,但他对于这种现象的看法也就止于,谢归上头了。
虽然时间持续的长了点,但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他和李昭也认识了这么久,知道李昭的确有这种力量让人无法放弃。
但他以为也就是这样了,他以为谢归就算是上头,也能明白像他们这种人,婚姻是无法自己选择的,这是他们富裕放肆一生要付出的代价。
可谢归就好像偏不信这个邪,他毕业后四处七拼八凑拉投资自己非要开什么独立小游戏公司,最难的时候也不向家里那位开口,各种酒局应酬把自己喝成三四十岁的肝,咬着牙把公司开到了现在。
他最开始以为这是谢归向家里那位证明自己能力的方式,到最近他才明白过来,谢归是想靠自己完全脱离谢家的羁绊,给自己赢得一个可以选择的自由。
前段时间温言的掺和让陆廷深觉得谢归可能要放弃了,可他没想到谢归会猝不及防忽然来这么一出。
如果不是谢归疯了,那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倘若自由这么好获得,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的勉强和退而求其次了。
而且现在谢归面对的敌人不止是“谢”这个姓氏,那个叫做裴仅的,他虎视眈眈的眼神,陆廷深觉得并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逼退的。
李昭呢?她又是确定的吗。
所以值得吗?为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搭上自己拥有的一切。
……
昭昭在储存间整理里面的各种工具杂物,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谢归的家里定期有阿姨来打扫,即使是这种隐秘的角落,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把东西从上面搬到下面,再从下面搬到上面。
乱成麻线的思绪却没有丝毫好转的势头。
她不是拒绝、排斥谢归准备要做的这件事,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丝毫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
他真的想好了吗?他是一时冲动吗?他只是为了要证明什么吗?他知道他要面临什么吗?知道他们要面临什么吗?
所有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纠结缠成巨大的麻线团,昭昭眼神空荡出神,手中失力,一个箱子“哗啦”一下从手下脱落,在即将落地砸到脚上之时,被身后的一只遒劲修长的手撑住扶了起来。
她回身,看到了眼中血丝遍布,带着浑身酒气的裴仅。
“裴仅也知道。”她一下子想到郁琳凌的这句话。
可是竟然头一次没有心虚,昭昭就这么正视着裴仅,忽然觉得从前的那些心虚都很荒谬。
她和谢归光明坦荡,没有任何的劈腿插足以及任何值得心虚的勾当,就因为她曾经也喜欢过裴仅,所以就要因为后来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而心虚吗?
当然不应该。
所以裴仅,你不应该来。不管我会不会答应谢归,你都不该来。
她心里这样说,但只是安静地看着裴仅泛着红血丝的眼睛。
房间隔音很好,只能零星听到外头躁动的音乐声,以及站在她对面的,裴仅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睫毛半遮着瞳孔,眼神倦惰,在漫长的寂静注视后,裴仅张了张口,伴随着艰涩的摇头,“别。”
她看着裴仅,也轻而慢地摇了摇头,“不行。”
她看到裴仅的眼圈瞬间泛红,她咬牙忍住心中涌起的心酸,说:“裴仅,你不该这时候出现的,你出现的不是时候,就像你离开的也不是时候一样。”
裴仅十分悲伤的眼睛看着她,这是只有裴仅在醉得很厉害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眼神,以及醉得很厉害的时候才会说的、接下来的话:“我爱你。”
昭昭拇指的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食指,她继续摇头,说:“裴仅,别说。”
“这五年的每一天,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我每时每刻都想飞奔回去,可我知道你不要我了,我知道我来晚了,昭昭,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真的醉得太厉害了。
她只有在裴仅喝醉的时候才能听到这种话,昭昭见过喝醉发疯、打人、睡大觉的各种奇形异状,而裴仅不一样,他喝醉后会疯狂告白。
会说很多很多她的好话,说好爱好爱她。
昭昭只见过一次,但她后来一直避免他再次喝醉,一来是这个画面太珍贵了,她要这在她这里成为孤本。
二来她怕裴仅下次喝醉不是这样,昭昭想让他爱她的那个瞬间成为永永远远的事实,甜蜜地藏在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