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的话简直一语成谶,时川一张俊脸简直阴沉得滴出水来。可更气的是全家人似乎都对自己的遭遇熟视无睹,时母把游洲拉到身边,一口一个“小洲”地嗔怪他刚才的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伤口怎么办;时父则蹲下来拽住兴奋到浑身发抖的串串,花白的头发颤颤,半张心虚面容隐藏在高领毛衣之下。
时川咬牙努力站直身体,双目灼灼盯向父亲,表情在心寒中带着深深的难以置信。
“爸,你刚才推我干什么?”
抛砖引玉(四)
时父起初没吭声,一直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才迫于那几道视线的压力慢悠悠张口答道:“小洲刚动完手术身体弱,串串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劲,给他再撞伤了怎么办?”
话毕轻飘飘地瞥了眼表情阴森的儿子,“你长得人高马大的,碰一下就当活动筋骨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问题是如果串串刚才是直奔游洲而去的也就罢了,在痛到近乎窒息的前一秒,时川分明看见小狗有意识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换言之,如果不是时父把自己儿子推出去当肉盾,也许两个人现在都一点事情都没有。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时川哀怨的眼神渐次从对面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满脸幸灾乐祸的游洲身上。
眼睛微微眯起,他无声对着老婆做了个口型——
“晚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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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疼不疼?”
“没事不疼,嘶——你往哪擦呢?”时川原本正在不情不愿地叼着自己的衬衫下摆,刚才乍一出声,布料猛然掉在了游洲的脑袋上。
后者瞬间瞪了他一眼,伸手拧了下离自己最近的那块肉。
时川下午对着老婆放狠话的气势有多凶悍,晚上乖乖坐在床沿等着上药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游洲原本以为自己今日注定难逃此劫,惴惴不安地等到晚上才发现时川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太妙。
当夜夫夫两人硬是拗不过时母,被哄着劝着在老宅留宿了一晚。虽然佣人在得知游洲出院的消息后早早收拾好了最为舒适的主卧,可时大少爷却临时转变了心意,说什么也想和游洲住在自己从前的卧室里。
幸好游洲及时出面表示自己也对时川曾经的卧室很感兴趣,时母顾念在儿媳妇的面子上才没有暴捶这个混小子,但是珍珠项链下的修长脖颈还是不可避免地绷紧,后槽牙咬得死紧。
“那小洲要是住得不舒心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讲哦,不用总是惯着这个臭小子。”
臭小子本人躲在老婆身后呲牙咧嘴,然后狠狠吃了一肘。
时川的房间位于顶层,面积不算大但是采光绝对充足,走廊尽头连接着娱乐室和家庭影院,晴日推开露台门便可尽览远处的苍绿色山峦。
时父时母自儿子步入青春期以来便对他的隐私给予充分的尊重,私下里特意嘱咐保姆只需要替时川的房间除尘清洁即可,至于他乱糟糟摆在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
不理也罢。
即便在时川离家求学创业的十年间,房间内的布置也基本没有发生过改变,所以游洲甫一踏进这间卧室,心底深处便瞬间被一股微妙而新奇的感觉充盈。
十年前的游洲万万没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随意进入时川曾经的卧室,更是万万想象不到卧室现在的主人会眼巴巴地催着自己快点进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公孔雀开屏一般的求偶信号。
“过来,”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沿,对着门外的那个人影勾勾手指,然后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笑容:“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浓密的眼睫眨也不眨,目光毫不掩饰,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过来啊。”
好半天不见游洲走近房间,时川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拍拍身边的床铺,同时懒洋洋地拉长声音:“这里有什么值得看的,怎么还看呆了呢?”
游洲没搭理他的调侃,只是慢悠悠地再次环视了一圈卧室,最后矜持地挨着时川坐下。
修长的手臂瞬间顺从地环住他,按理说游洲难得没唱反调,时川本该逗弄老婆两句,一直到亲眼看着对方耳根变红才算作罢。
可是这些不仅没有发生,甚至在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游洲还看见了对方隐隐皱起的剑眉。
他以为是自己的坐姿硌到了对方,调整了一下身体重心,然后迅速感觉到后腰碰到一处热源。
游洲:“”
他坏心眼地踢了下时川的小腿,果不其然换来一声极为压抑隐忍的闷哼,卡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更是箍紧了些。
略微无奈的喟叹响起,“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游洲虽然深知时川一向招架不住自己的主动,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他抬眼望向时川的喉结,几秒后终于意识到哪里似乎不太对劲,困惑向上移动目光,然后看见了时川有些惨白的额角。
乌黑的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