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明白了吗?”
当天的场景尚历历在目,仿佛抛出的回旋镖再度被牢牢握在掌心,只是时川此时已经足以确定两人心意相通。
“那现在,”长久的沉默后,游洲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心翼翼,却也带着笑意:“咱们可以把小猫带回家吗?”
本来还沉浸在感动中的时川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无论是出于感性还是理性,他都谨慎地收回了接下来想说的话,只是压抑着脑门的青筋默默点了点头。
招猫逗狗(一)
在除夕前夜,游洲和时川两人终于正式把小黑猫带回了家。
小猫虽然初来乍到,但是一点都不怕人,绿松石般的眼睛警惕地在自己房间内扫视几圈,然后舒舒服服地窝在了食盆旁边。
安置好猫窝之后,游洲抱着串串在旁边凝视了它很久,然后幸福地呼出一口长气,转脸对着旁边的时川低声感叹道:“猫狗双全——我终于实现了自己十八岁的梦想。”
时川没想到游洲的梦想会如此简单,不禁哑然失笑。他伸手摸了摸爱人的头发,凑近在对方的额角落下一吻,“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游洲甚至不需要犹豫,“粥粥?”
“嗯,串串和粥粥,听起来不像小猫小狗,倒像是早餐店的菜单。”
游洲低低笑出声,正在吃饭的小猫停下动作,疑惑地转头看向两人。
时川把猫咪抱过来擦了擦嘴,随后手指向后摩挲,慢慢地抚摸着黑亮如缎子般的皮毛。片刻后他收起脸上笑意,手指不自觉地捻了捻,表情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
时川和手中的猫咪同时抬眼看向对面,表情和姿势几乎同步。
两双亮闪闪的眼睛同时盯着自己,游洲恍惚感觉真正坐在面前的是两只小猫。于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察觉到了自己执意收养粥粥的另外一部分原因。
时川的半张面容隐藏在午后温暖的光线之中,在游洲狐疑的视线中,他的喉结滚动两下,眉宇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
“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有点”
游洲瞬间了然,安抚性地拍了下男人的膝盖,“我就说戒烟很难吧?”
时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咬了下自己的腮帮子,没说话。
自游洲初次发现时川的习惯后,他一直在努力试图让对方戒掉自己的烟瘾。
不可否认修长指尖夹着香烟的模样的确很吸引游洲,尤其当他在车内等待老婆下班,从半阖的车窗中缓慢吐出一口烟雾时,游洲每每会感觉自己对工作这件事也没那么反感,毕竟以这个画面结束繁忙的一天还算不错。
但在和时川的私人医生就这个习惯详细讨论之后,游洲彻底转变了自己的心意,并孜孜不倦地致力于消除时川身边的一切诱因。
可惜时川一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巧妙地调整了生物钟,每每在老婆被自己亲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才会叼出一根烟,在游洲意识昏昏沉沉之际趁火打劫。
游洲在时川面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本已经渐渐就此妥协下来,没想到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却在游洲出院后戛然而止。
首先出现的端倪是男人身上越发浅淡的香烟气息,游洲本以为这又是什么浑水摸鱼的把戏,没想到暗中观察几天后,他才发现时川似乎真的自觉戒了烟。
说不惊喜是假的,起初的游洲直接大喜过望,甚至还非常认真地夸奖了时川回心转意的行为。
没想到当事人表现得远比他要平静,扎领带的动作停顿一瞬,时川只是淡淡地勾唇笑了下,然后从穿衣镜中看了眼乖乖坐在床沿的老婆。
目光幽深而复杂,游洲一时间没能看懂,但心底却凛然生起寒意。
然后等到当天夜间,他瞬间明白了那一眼背后的含义。
时川抽烟无非为了两个目的,要么给自己提神,要么就是在夜间压抑自己的欲望。
这个欲望的中心主角从来都是游洲,但既然时川已经决心彻底戒烟,于是他似乎巧妙地把自己的烟瘾转移到了另一个层面。
那晚的时川又凶又狠,到最后甚至需要伸手垫在游洲身后以免老婆把脑袋撞上床头。
哀声求饶和暗含怒气的斥骂似乎通通成了废话,短暂的夜晚以好几个钟头的速度缓慢流逝,当周围缓慢停止摇晃的时候,游洲恍惚以为自己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了日出。
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汗湿面孔英俊有些得不太真实,但和瞳孔深处的躁动和狂热相比,时川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冷静,只可惜安抚他的力量却并非出自尼古丁——
指尖捏游洲的下巴,缓缓带着那张潮红小脸转向自己,“再来一次好吗,宝贝?”
等待许久也没能听见预期之中的打火机点燃的声音,游洲忍不住曲起手肘盖在自己的眼皮上,好半天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睁开被汗水浸湿得一塌糊涂的睫毛,哑着嗓子道:“抽根烟吧,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