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县背崩乡政府办公室主任。(图一)
住宿区的中心地域,小孩向我招呼、敬礼。(图二)
是什么声音那么美妙动听,从天上飘下来,紧贴我的耳膜?是悦耳的音符?啾啾鸟语?仿佛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是。我仍然掀不动紧闭的眼帘。
过了一会儿,我费劲地掀开眼帘,模糊中,不远处一排排跳动的色彩在起伏,一阵阵悦耳的声音掠过,我慢慢睁大眼睛,原来是一大群蓬头赤脚的小孩,手握树枝、野花,喊着、笑着正朝我跑来
蓦地,我站了起来,重新背好行包,紧提摄影箱,抬起头,朝着背崩乡,朝着眼前这群孩子们走去——
寂静的背崩乡沸腾起来,门巴族人纷纷从各自的木屋内走出,腰挂砍刀、肩背弓箭的门巴族汉子睁着迷惑不解的眼睛看着我,随即友善地向我点点头,咧开嘴笑着;那些门巴族老人移动不太灵活的脚,扶着木栏摇摇晃晃地走下扶梯,弓着背、靠着扶栏望着我,眼睛里流露出茫然与凝重;几乎在每一个木楼洞开的小窗户上,都探出一张张黝黑的脸;有时,小窗户上会同时出现两张紧紧相贴的脸,他们都专注而惊讶地注视着我。
我的到来惊动了这些深居木楼内的老人,也许此刻他们正按照深山内的生活规律,蜷曲在木楼内静静地享受休眠呢。
穿越木楼,穿越村落,我从错落有致的木楼群西端走到东端,又从南面走上北坡,在一大群衣不遮体、蓬头赤足的门巴族小孩的簇拥下,在高脚竹楼间走来走去。
背崩乡的中心地段大约居住了七八十户人,每户人家的木楼建造几乎一模一样。用树木搭建的木楼高高地悬在半空中,笨重的木梯连接敞开的门户与黑油油的湿地,牛、猪就圈养在木楼下。一根根碗般粗的竹子被人们从中对剖开,首尾相接,将远处飞溅的瀑布水引接至村落的中央,解决了全村人的生活用水。
村落里的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几乎全是赤着脚在稀泥洼道上走来走去。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坡崖的半山腰处,还有一片木屋,这是背崩乡小孩念书识字的学堂。
我默默地在村落中独自走着,拍摄那一排排古朴而独特的建筑,拍摄那些衣不遮体、一群群嬉闹着在村落中来回奔跑的小孩,拍摄靠在木栏前的饱经沧桑的老人,以及背着弓箭、弯着腰、为改变艰苦的生活环境而世代劳作的男人和女人们。每当我的镜头对准他们,他们都会放下手中的劳作,友善地向我点点头。
晚上,一位上些岁数的老人将我带进一排木楼的空房内,这排整齐的木楼是他们聚集的地方,黑暗而窄小的空屋里放置着两张木板床。这位能说几句汉语的老人是背崩乡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他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向我介绍背崩乡的情况。几个妇女给我送来了一壶水。这就足够了。
一个门巴族小伙子走进屋来,这个腰挂砍刀身材结实的小伙子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对我说话。我慢慢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叫我上他家去坐坐。全乡仅有几个人会几句汉语,他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很惊奇,也很兴奋,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能与这些门巴族人接触,面对面地交谈!
如同所有的门巴族家庭一样,木屋内有一个大火灶,围着火灶坐了十几个人,这是家庭中的全部成员。岁数不算大的夫妻俩养育着八个孩子,来叫我的小伙子就是八个孩子中的老大,家庭中也仅有他会说几句汉语。我的到来使他们全家非常高兴,都挨坐在我的身边,仰起脸看着我。八个兄妹既标致又活跃,他们为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酒,端在我的面前。
我抬起头,环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这些门巴族人的眼中显出善良与期盼。我将这碗酒捧在嘴边埋头吁一小口,然后一扬脖子,将这碗浑浊的米酒全部倾倒进我那长时间没有装食物的胃里。
胸腹顿时火燎般地烫起来,原本不喝酒的我有些飘飘然。他们全都大笑起来,随即用酒碗在木桶内盛酒,相互传递着一口又一口地猛喝。我的眼睛渐渐模糊,灶内的火苗在眼前摇晃着双影。恍惚之中,我又听见一种很好听的歌声。
又是歌声,是小伙子在唱,在烈火面前忘情地唱。他的目光穿过洞开的窗户,直射远方的夜空。门巴语的歌词我听不懂,但那无伴奏的歌声从他那厚厚的嘴唇中唱出,与燃烧的烈火相融,格外美妙动人。歌声在木楼内、在夜空中回荡,人们随歌声的起伏痛饮米酒,我完全沉浸在这种发自内心的欢愉中。
激越嘹亮的歌声引来了几个门巴族女孩,她们静悄悄地坐在灶火旁,美丽的睫眸间透溢出深情,她们喝着米酒,望着周围的一切,望着唱歌的小伙子。
歌声进入高潮,小伙子的身体在颤抖,随着歌声的节拍,他的手脚开始运动起来。我的心也和着他的歌声在跳动。
其他木楼也断断续续地响起歌声,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有小孩和老人的声音。
据资料记载,能在背崩乡安家落户的门巴族人是大峡谷中最勇敢、最具开创精神的人。
当第一批勇敢的门巴族人从门隅由西向东走进大峡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