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无畏。
翌日,天空飘起小雪, 钟老三却不敢耽搁, 他进城找姐姐借马车,回清河村卖地。
村正巴不得钟老三赶紧把地卖了,所以主动帮他找买主。钟老三的房子虽是瓦房也有十几年了, 不算很贵,韩得明的父亲买了, 他家俩儿子,现在不买过两年也得给长子韩得明建房。
钟老三的地多,一家要麦地, 两家分买稻田和鱼。
村里人也不希望钟老三再回来,给的价格还算公允。钟老三一天就把这事了了。
傍晚回到汉阴郡城门已关。翌日上午, 钟老三给姐姐送马车,钟玲珑得知他昨儿回村卖地,数落他糊涂, 没了房没了地,真的不再是清河村的人了。
钟老三不敢说长女把喜儿得罪惨了, 直言大侄子还在村里呢。
钟玲珑推己及人,问她弟如果一边是能带他赚钱的大伯,一边是抛下他偏疼弟弟的父亲,他偏向谁。
这话还用问,自然是向钱看齐。钟老三明白归明白,但他得装糊涂,否则以他姐自私的秉性,要知道他们一家把老大得罪惨了,还不得立刻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钟老三宽慰他姐:“金宝的父亲我了解。真有事找他他不可能不管不问。”
“但愿是这样。”钟玲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干冷的小雪天过后是晴天,离除夕也近了。地面晒干,村正就叫全村人放水捞鱼。
有的村民希望卖鱼赚钱过个肥年就同村正商议,先用网兜捞几条拿去城里问问,买的人少一日捞几条,买的人多再放水抓鱼。
钟子孟把他家网兜给隔壁侄子。钟金宝兴奋地大吼大叫:“捞鱼啦!卖钱啦!”
有为头疼叫他闭嘴。
钟金宝现在很听他的话,因为跟着小叔叔有肉吃。他见他小叔一脸不耐烦,捂着小嘴低声询问:“你咋了?”
“你说话太吵。”有为缩着脖子,“这里好冷,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沈伊人好笑:“谁叫你来的?”
“我——”有为想想,没人喊他,他一听捞鱼跑得比谁都快。有为露出小手拽着侄儿:“回家!”
钟金宝指着水田:“我想吃鱼。”
“捞出来你也没得吃,你爹得先拿去城里卖。卖剩的才是你的。”
钟金宝依依不舍地跟着他叔进屋。沈二郎和喜儿嫌外面冷,关上一扇门,在堂屋里烧火盆取暖。俩小孩进去轻呼一声:“好暖和。”
沈二郎指着桌子示意俩孩子先坐下。
有为坐下想起什么又跳起来,仿佛凳子上有钉子:“我不要写字!舅舅,村学都放假了。”
“成大器者必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有为犹豫片刻:“我不想成器,我想当个小农夫。”
钟金宝点头:“我也想当个小农夫。”
“出息!”沈二郎气得笑骂。
有为点头,他只有这么点出息,不行吗。
沈二郎:“不写字回头怎么跟周掌柜签契约?不识字周掌柜敢指着‘马’字说是‘驴’。你想过这些吗?”
有为摇了摇头:“可是,可是也不用冬练三九啊。”
喜儿:“金宝,你爹还有心思识字练字吗?”
“我爹忙。”钟金宝乖乖说道。
喜儿点头:“现在不学,过两年大了能帮家里干活,你还有心思学写字?好比我,还没坐下就有人叫我出去。”
有为哼一声,一万个不信。
钟子孟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喜儿,吃不吃鱼?”
喜儿起来朝小外甥脑袋上撸一把:“听见了吗?”
有为心虚,耷拉着脑袋嘀咕:“我爹又没叫你出去。”
沈二郎:“不出去看看一会你爹还得喊喜儿。”看向钟金宝,“写不写?”
以前钟金宝不怕二郎。自打他亲眼看到二郎把有为提溜起来打屁股,他就暗暗提醒自己,沈爷跟喜儿奶一样可怕。
“写!”钟金宝已经学会磨墨,自力更生,把纸摊平,“写啥啊?”
沈二郎:“钟有为,钟金宝。我教过你们。”
钟金宝想问什么,到嘴边才意识到写那六个字。
沈二郎盯着外甥:“不想学别的总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吧。”
“我会写。”有为小声嘟囔。
沈二郎拿过钟金宝的毛笔,随便抽一张纸写下六个字:“看看你们的,再看看我的。”
有为不服气:“你多大了?谁能跟你比。”
“我多久没写字了?”二郎反问。
有为心虚,因为他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舅舅走路大喘气,前年这个时候舅舅只能在床上躺着等死。
“好了,好了,我写还不行吗。”有为坐好,找出他的毛笔和纸。
钟金宝一看他小叔妥协,也不敢偷懒。
宁氏和钟文长捞十条鱼就把网兜给喜儿,喜儿捞二十条,六条留着自家吃——两条红烧,四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