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创造性的写作,至少把他培养成一个出色的打字专家。
他把车停在昨天给维克特伦顿寄信的那个邮筒前,把信了投进去。对他来说,如果要离开缅因,带着一身拖欠的房租扬长而去只是小事一桩,但现在他想去的是波特兰,所以还是规矩点好。
这次他可以不必躲躲闪闪了,在货车后面的工具袋里安稳地放着六百美元。
除了开出一张支票支付了全部房租外,他还把几个人为一些大活付的定金也还清了。每一张支票后面地都留了一段简短的话,说因为母亲突然得了重病,他只好仓促离开,对这给对方带来的不便深感不安(每一个热血的美国人在妈妈的故事跟前都笨得像吃奶的孩子),已经和他签定合同的人可以到他的铺里取回他们的家具——钥匙在门顶横梁的右边,取回家具后请把钥匙放回原处,谢谢您,谢谢您等等无聊的屁话。是有些不便,但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大吵大闹了。
斯蒂夫把信投进了信箱,感到一种终于把屁股擦干净了的满足感,一路哼着歌,向波特兰开去。
他把速度提到五十五英里,希望能早点到波特兰,还可以看到一场州网球赛。总地来说,今天很棒。商人先生会不会还没收到他的纸条炸弹?不,他今天当然会收到。漂亮!斯蒂夫想,笑了出来。
七点半,当斯蒂夫在想网球,维克特伦顿在提醒自己为妻子那辆不肯干活的品托车给乔坎怕打电话的时候,沙绿带正给儿子做早餐。
乔已经在半小时前出发去了刘易斯顿,他希望能在某个汽车废品堆或旧零件商那儿找到一块72型伽马罗车的防风玻璃。他的行程正好和沙绿蒂细致的计划合上了拍。
她把匆促做好的鸡蛋和成肉放在布莱特面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布莱特的眼光从他看着的书上抬起来,看了一眼母亲,有点意外。平时做完他的早餐后,沙绿蒂一般都要再去忙一阵家务,如果在她停下来喝杯咖啡前你的话太多,她就会骂人了。
“布莱特,能不能和你谈一会儿?”
略微的意外,已经变成了十分的诧异。他从母亲身上看到一种和她沉默的性格全然不同的东西。她好像有点紧张。他合上书:“当然,妈妈。”
“你想不想——”她清了清嗓子“你想不想到康涅狄克州的斯图拉特福特去看霍莉阿姨,吉姆叔叔和你的表弟?”
布莱特笑了,他一生中只离开过缅因两次。最近一次是和父亲去新罕布什尔州的波次茅斯。他们参加了一个旧车拍卖会,乔买了一辆只有半侧发动机的58型福特车。“当然,”他说“什么时候?”
“我正在考虑星期一去。”她说:“国庆后,我们去一个星期,行吗?”
“我猜!哇,我想爸爸积了一大堆活准备下星期做,他一定—一”
“我还没对你父亲提过这事。”
布莱特的笑容暗淡下去了。他叉起一块成肉开始吃“唉,我知道他答应给里奇西蒙斯的国际丰收者装上马达,学校里的米勒先生马上要把他的福特车带来,他车上的变速器爆了。还有——”
“我想只我们两个去就可以了,”沙绿蒂说“可以从波特兰乘灰狗去。”
布莱特看起来有些疑虑。后门廊的隔板外,库乔正费劲地顺着楼梯向上爬,又呼喀一声掉了下来,撞到挡板上。他用倦乏,带着红圈的眼睛看着这个男孩和这个女人,感觉非常糟糕,非常糟糕。
“哇,妈,我不知道——”
“不要说哇,听起来像在诅咒谁。”
“对不起。”
“如果你父亲同意,你想去吗?”
“是的,确实想,你能肯定我们可以去吗?”
“可能。”她沉思着,从水槽上的窗口望出去。
“到斯图拉特福特有多远,妈妈?”
“我猜有三百五十英里。”
“呜——我是说,那很长,另外——”
“布莱特。”
他注意地看着她,那种奇怪的不安仍深深地藏在她的声音和面庞中,那种局促不安的神情。
“什么,妈妈?”
“能不能想出你父亲店中很需要什么东西?他一直想要的一样东西?”
布莱特眼中的光亮了一点“他总是需要可调丝锥扳手他想有一套新的窝珠他想有一副新的焊工头盔,因为那副旧头盔的面板坏了。”
“不,我是说大的,贵的东西。”
布莱特想了一会儿,笑了“对了,他实际上很想能有一套约尔琴链吊。我想,那样他把里奇西蒙斯国际丰收者的马达拆出来,会灵活的像狗——我是说,很灵活。”他满脸涨红,匆匆地说下去“但你不可能给他那东西,妈妈,它真的很高价。”
高价,乔用这个词表示贵。她很讨厌它。
“目录上说要一千七百美元,但爸爸大概可以从波特兰机器公司的贝拉斯柯先生那里买到批发价,爸爸说贝拉斯柯先生怕他。”
“你觉得他这样有什么聪明的吗?”她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