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又过了七日。
夏周国,慈心洞天,碧恒山上。
晴日暖风,可连日以来道山上却像是笼罩一团沉沉死气,圣姑刚刚死了不久,慈心洞天的圣女又意欲离开,并且想要和慈心洞天之间撇清关系,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抛开破坏门规戒律不谈,光是此事要是传扬出去,就会让慈心洞天一门丢尽了脸面。
看到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十三位长老岂能善罢甘休,剥除其慈心圣女之名,罚其于祖祠祭台之上跪足百日,再施行杖毙。
双膝紧贴在冰冷石板上,她的脸色惨白,鬓角几缕青丝微微散乱,眼中却没有一丝悔意。
无数同门弟子经过时都未免狠狠啐上几句讥讽之语,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对于犯错的人他们并不痛恨,但是这个人却是圣女,曾经远远高于自己,风头无量,如今落井下石的大好时机岂能就此放过?
那头粉梅白鹿就护在身旁,身子窝在她的双腿旁,供以取暖,不时朝着嘲讽之人狠狠嗤着鼻息。
直到一个面容稚嫩、仅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驻足在她身旁,一双水眸好奇看着她:“大师姐,你是犯了什么错吗?”
陆清寒苍白的脸色上漾起一丝笑意:“是啊,我得到了他们所有人都不懂,却不允许的东西。”
“他们不懂,为何会不允许?弟子不明白。”小女孩一脸懵懂。
“因为他们要长生,他们要大道,他们要我抛开妄念偏执,殊不知自己正在偏执中不得解脱。”
“师父曾言,修行所为正是长生仙法,排解世人之苦难,那……大师姐要的不是长生吗?”
“曾经是,直到后来我明白,未尝及世人必经之苦,如何能替世人排解苦难?这整座碧恒山,谁活的不过一副人模狗样?”
小女孩挠了挠后脑勺,但又想及平日里师父教训的礼法,正犹豫要不要放下。
陆清寒笑道:“没关系,那些礼法只不过是最低端简陋的外皮,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小女孩鼓了勇气狠狠搔了几下发丝,笑道:“大师姐,弟子觉得你和他们都不同。”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我的运气好,遇见了一盏烛火。”
“烛火?”小女孩纳闷儿。
“对,曾经我不觉得长夜无尽,但直到见了一记烛火,才知所谓长生,不过是治人的一个拙劣的借口罢了。”
“弟子不明白。”
“你总会明白。”
陆清寒笑着,恍惚间,她又看到那个常好穿白衣的男人,站在十丈外的山崖边沿,桃花眸子在阳光照射下形同透亮晶莹的猫眼石,朝她示着浅浅笑意。
“一定又是幻觉,是了,这是第几次了?”她自嘲笑着摇头。
可再抬眸望去,那人还在,并且一步步走来。
陆清寒心中凄苦,怕是心魂都被这人牵了去,白日里幻觉也是比以往都要厉害。
忽然,听那小女孩同样面对白衣方向,疑惑道:“你是谁?不像是慈心洞天的弟子!”
陆清寒立时如雕塑一般凝固,只待他徐徐走来,掏出一张金丝锦裘就这么铺在地上,不由分说地将她搀起坐在上面。
从始至终,她都听他安排,跟着他的动作而动,一言不发。
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了这个白衣人,聚集过来。
“放肆,谁让她起身了,居然敢抵抗门中律法的惩戒,你是谁?又算什么东西?”说话者名为林怀宇,同为陆清寒一辈的弟子,天资算作前列,平日便是目中无人,恃才傲物。
身旁,同为志同道合,一丘之貉的师妹郭茹冷笑:“就是,眼下这女子早就不是什么圣女,你莫非就是她的老相好吧?陆清寒,难不成就是因这个男人,这才下贱成这副模样?圣女有何不好?你却不识好歹,背叛同门,果真是个贱货!”
噗!
话音未落,一袭白衣像是白色的鬼魅身影直接窜至两人面前,两只大手左右各抡在两人的脸上——
“啪!”“啪!”
在场每个弟子无不惊颤,他们发誓,从没有听过这样响亮的巴掌!
郭茹与林怀宇下巴直接脱臼,栽倒在地,口中连带着血沫发出呜呜的痛呼,江长安一脚踩在林怀宇的头颅,轰然踩塌入石板之中,坚硬青石碎裂塌陷,林怀宇整个脑袋都变了形状,扭曲恐怖,眉骨碎裂,眼珠暴突像是随时都要跳出来,全身蜷缩成虾状,不停抽搐。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饶我一命……”看到这等惨状的郭茹吓得连忙跪地求饶,被打肿的脸颊说辞含糊不清。
江长安的一只脚微微抬起,砰的一声闷响,将她踹飞出去,在地上连着划出一条笔直线路,擦了地板。
众弟子这才明白,眼前这男子根本远非常人,是个狠人,还是个有实力的狠人。
江长安笑意盈盈:“还有谁想骂的?”
谁敢?
场面鸦雀无声,每个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