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苍穹之巅的神域古城竟逐渐开始崩塌,破碎,坠落。
直到落在盛古神州的某极北之地,历经十数万年的生长,无数人拿生命得出的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仙禁。
那里藏有许多从未面世的妖兽,甚至有人曾说在仙禁出口外感受到妖兽散发而出的竟有浓郁的奇异灵力,有人说那是天上的仙气,世人自然不会相信。
他们甚至不愿相信仙禁中会有什么可怕妖兽一说?因为如果真的有的话它们为什么不攻杀出来占据整片神州大地?何必蜷缩在那苦寒之地?难道是被人下了禁锢结界不成?可笑至极!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那处仙禁之地的确是被种下了禁锢,一切生物不得出此一步,将其变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囚笼,高高在上的仙人在里面腐烂,发臭。
狠辣的手段,歹毒的用心。即便是过了十万年,这座禁地诸多苟且存活的仙人已经沦落成了实力千不存一的古仙尸,但是当那个那人为寻求起死回生法闯进仙禁时,再度见到那张肃杀俊逸的面孔时,深藏在骨髓里的恐惧便会渗透每一个毛孔,命也不要似地遁走,哪怕那仅是十万年前的一面之缘。
石室之中,万千世界应声破碎,周遭一切鸟语花香尽相幻灭,噼里啪啦报岁火雨似流星洒落。
幻化的小天地一片片碎掉,露出石室的原貌。
一念嗫呆呆面壁而坐,古天庭倾塌,石洞之中也不久要崩坏,轰隆隆巨响刺耳,灰尘洒在肩上,他仍旧一动不动。
灯灭蛾生,不论是那烛火为救飞蛾不惜熄尘降世,还是这白发青年为救那因果不惜杀身诛仙,都源于舍身赴死的悍勇,绝望中向往光明,一如石缝中开出的花蕊。
他说的不错,自己只是看见,从未看得明白。
一念,一念成痴。脑海中那束绷得极致紧张的线终于再难维持,无声断裂。
恍惚之间,心中的执妄又带着神识回到了那个晴朗吹着微风的晌午,菩提枝叶散落,遮蔽住他被踩进泥水中的脸。
彼时,他又何尝未曾想过像眼下这个年强人一怒而起,快意恩仇,搏一命而护佑她周全。
他本来,有机会这样做的。
“我也曾以为自己是风,可以横扫九州……”
和尚疯了。
……
此刻,他正舒服地躺坐在学堂里,享受着六月骄阳,窗外的蝉声吱吱欢鸣。
阳光灿烂,天色蔚蓝,一切都是最美好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新生荷尔蒙的气味,就剩下了矫情而美好的青春。
这是夏末,夕阳照在他坚毅的脸、薄薄的唇、以及那一双桃花眸上,清风吹起他漆黑的长发,翻过他的鼻梁。
“江长安!”
一声断喝在脑海炸裂,江长安猛地翻起身来。座椅被碰的哗啦倒地,伸手挡住刺得眼睛睁不开的阳光,揉了许久,眼前朦朦胧胧。
手里正夹着一枚黑色的丹药。
耳边响着诸多少女的纷纷叫彩:“江少加油!”
“江四公子加油啊!”
他打量着四周,草堂中女弟子挥洒着激动的汗水,奋力得呐喊助威。
台上站着一个脑袋铮亮的老头,眼角斜视,语气不屑:“江长安,准备好了?”
他没有回答,双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老人略显苍老的面容,难以置信。
“请听题,身为一个未来丹师,如果有人吃了你炼的药出门就晕倒了,你怎么做?”
“庞老头……”他低声呢喃,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海边,有只铁甲龟翻不过来身,身为未来救死扶伤的丹师,你会?”
他没有开口,身上穿着曾几何时最喜爱的锦袍,伸手抚摸脸颊,皮肤白皙柔滑,没有沧桑的粗粝,披肩散开的白发也乌黑如墨。
“先生,我看这江大公子刚才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呢,我赌他一个都答不上来!‘一道贱兮兮略带讥笑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陈胖子……”
“有十三个患者分九枚丹药,你要如何医治?”
啪!江长安一巴掌扇在陈胖子的脸上,紧接传出一声惨叫:“卧槽!江长安,你发什么神经啊,你不就是嘲笑你两下你至于吗?’
“疼……不是梦!”
江长安面露惊色,不顾要扑上来拼命的陈平生与庞二水,起身奔出草堂。
热闹长街上人来人往平和安宁,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黑瓦白墙上偶有积雪,阳光照耀下雪水滴答滴答落在青石板上,雨后清新的梅花香气穿入肺腑,通透清凉。
“回来了!我回来了!”江长安扑通跪倒在地,眼眶刷的红了。
忽然又想起什么,忙查看自身,不禁轻笑:“果然,灵海炸了一空。”
境界是退回到了练气境,不过这也总比从前灵脉是死脉要强上万倍,而且令人惊喜的是强横的肉身未变,身上也不再仅有一魂一魄的两道命火,而是已和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