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驾着牛车,颠颠簸簸一路向东,越往东山势越复杂莫测,一直跟着山势走方向就不会错了。
毛旺镇,以前是一个修建在绝壁底下的荒村,甚至没有通往外界的公路,后来人口增多,规模渐渐扩大成了一个镇,这些年国家扶贫支持,开荒造路,大家发扬不怕累不怕苦的精神,愣是在绝壁上开凿出一条公路,蔚为壮观,一下子成了当地旅游的亮点。
奈何路途遥远,从最近的城市开车过去,最快都要六七个小时,很少游客人能受得了这罪,那么长时间都能去趟国外了,再加上宣传手段有限,还是少有人知,去旅游的人寥寥无几。
江离紧赶慢赶在崎岖的山路上行了一日,入夜的时候才找到一块背风地儿,四周山石环嗣,头顶还有一块大石头凸出来刚好遮住天顶,这样即使夜里下雨也不怕了。
她去捡拾了一些柴火,就着车里剩余的食材,随意做了一锅大乱炖,就是把东西胡乱的炖在一起,她并不是太饿,主要是担心车里的那俩给饿死了,做好了连锅带勺子一起拎起来扔在车上。
“吃吧!” 说完就要走。
这时候老妇人开始说话了:“我们手脚都绑着,怎么吃?”
江离回头看了看她,突然和颜悦色道:“没事,我可以喂你们!”
说着便走过去,拿起锅里的勺子盛起满满一勺就直往老妇人嘴里怼,冷冰冰地说:“给我张大嘴巴吃!”
老妇人吞咽不及,被食物呛到咳嗽起来,咳到脸涨得通红双眼泛泪,整个人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还没有止息。
江离立在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直到她快背过气去才走过去喂了一点水,老妇人又咳了一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一双眼睛瞪得通红,里面沁满了泪水。
老妇人胸腔剧烈起伏,她虚弱地清了清嗓子,闭着嘴巴用鼻腔发出阵阵骇人邪笑,末了眼睛一瞪:“死丫头,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到时候我绝对千倍万倍的还给你,让你尝尝被踩踏、羞辱的滋味!”
江离眉毛一横,轻笑道:“行啊,我等着,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说完又舀起一勺吃食要塞给那男人,男人刚刚见自己媳妇被折磨一顿,早已心有余悸,哪里敢去接,连连往后挪退着身子,不停摆头。
“我不饿,我不饿!”
江离冷哼一声,一扬手把勺子扔回锅里。
“吃不吃随你们,反正这是你们这一周的吃食,你们要还没到凤凰寨就先饿死了可别怪我!”
说完,衣服一裹,跑到火堆边睡觉去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也许是秦天的那通电话让她悬浮的心终于落了地,那帮人既然要拿爸爸作为筹码,那他至少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离毛旺镇越近,她的内心反而越安定,隐隐有些期待,终于要跟爸爸见面了,八年多来他就一直就待在江城吗?乔装打扮、隐姓埋名?
后半夜突然下起了雨,风夹带着雨噼里啪啦四处乱窜,还好找了一块大石头能避雨,那头老黄牛原本挨着块石头睡得正香,雨点子像是小石子似的砸到它脑袋瓜子上,它腾一下就醒了,闪烁着一双硕大的牛眼,左右摆了摆头,头上的一对牛角像是移动的天线在接收信号,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搞明白,这是下雨了。
它一连吭吭唧唧了好几声,车上的两个人还有火堆旁的一个人都没有动静,于是身子往里挪了挪,避免淋到雨,脑袋趴伏下去接着睡起来。
江离听到了风声和雨声,可就是睁不开眼来,不停有人出现在她的梦里。先是看到一张男人枯槁苍老的脸,他闭着眼睛躺着一动不动,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的爸爸呀,可是不管她怎样喊,他都听不到,她几近声嘶力竭也没有用。
之后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模糊的接近只一个小黑点,男人在不停挥手,而他的脖子里套着一条红色的绸缎,在阳光下闪耀着亮泽的光芒,绸缎像是一条流动的红河,一直从远处蔓延到近前。
突然,那绸缎的一头骤然收紧,江蓠看到了一双女人纤弱无骨的手紧拽着绸缎,竟迸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而那个男人在另一头被束住脖颈,不停挣扎呼救。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丹木吉!!”
“不好!丹木吉有危险!”
她腾一下睁开眼睛,起身坐起,火已经灭了,只留下一堆黑灰,外面的天色微微泛白,雨下得小了很多,只剩下密密匝匝的细小雨雾在空中飘洒浮动。
是时候动身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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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一刻不敢停歇,从黑夜一直开到白日,他接到了车队老蒋的电话,老蒋在电话那头语气不太好。
“你怎么回事,这个点还不来训练?”
秦天开着车,没说话。
老蒋听出了这头儿声音不对,赶忙问:“不对,你现在在哪儿?”
秦天沉着声音说:“我在开车,现在要去外地,近期训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