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突然想起,上回银行遇到时,表舅妈宋红娟脸上灿烂的笑。
他们是贪心吗?是。
可过分吗?想要孩子是正常的,想要拥有一点积蓄,他们想要的肯定没有很多。
短短一段时日,何其已经接触了她前面十九年都不曾了解的许多事。
走着走着,何其的步子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神思外游,忘了自己身置何地。
可何其本来扶着何大石,这一停,何大石就呆了下。
有他这么一呆,何多盛才发现不对,喊住何大石,两人到一边等着。
原本还满腔愤怒的何多盛看着顿悟的外孙女,心里头的怒气转为隐秘的担忧。
他看了两眼,叫了何大石:“我们坐两边,别叫人碰着你表妹。”
两人路的一头坐一个,何多盛是嫌弃站着累,何大石纯粹是站不住。
不多时,一辆何其见过的车从旁边的车行道过去。
车上,空清放下车窗看了两眼,叫人停车,下车走向一站两坐的三人。
来到近处,空清对何多盛行了个晚辈礼:“何观主好。”
何多盛看着他,小声道:“是真人啊,方才多谢了。”然后眼神扫向何其,示意说话不方便。
空清却询问道:“可否让我靠近,借助感悟一二。”
何多盛没顿悟过,也不大懂这个:“可以吗?”
“试试吧。”空清又道,“不会妨碍她的。”
何多盛想到空清处理远峰道协,又这么快派下得力的人,也相当于帮了他们好几回,就点头道:“那真人随意。”
空清靠近,站到出身的何其对面。
他闭上眼,运起一身功力,想要将自己的神识感知融入何其身周的体悟。
那是一种很玄奥的感觉,闭着眼,也能感知到身周的一切。
但何其下一秒就睁开了眼。
何其看着空清,后退一步,有些尴尬地道:“真人,对不住啊,我感悟完了。”
就在空清到的时候,何其意识已经回笼。但她听到空清想蹭一蹭“顿悟”,心里也好奇怎么回事,就继续努力感悟。
奈何这玩意儿,顿悟真的太玄!
何其也进不去那个状态。
空清摇头:“可是我打扰到你了?”
“不是,真人刚到我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空清摇头,喟然叹气,“是我无缘。”
何其看着他,手摸了下兜里的玉瓶,大着胆子问道:“真人可要听我讲讲别的感悟?”
何其肯定没空清厉害,她觉得自己这么问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空清方才帮了表哥大忙,何其想谢谢他。
“那就多谢了。”空清道谢一声,看向不远处的车,“我们一道去王母观吧。”
王母观。
山后的凉亭里。
何其坐在空清对面,把今天的事略说了下,然后又道:“我当时想,是不是众人皆苦?好多人过得太不容易了,然后就觉得,自己可以多做一点。”
其实就是很单纯的被触动,让心胸、眼界,心中在意的更宽广了些。
空清听了,沉吟片刻:“这是你的道,很好。”
“我的道,”何其傻眼,“是什么?”
感觉像个阅读理解题,何其做不出简单的总结。她想,说得上是责任,是善良,是能力与担当,但好像什么都可以,什么也都不准确。
空清点头,却没回答何其她的道是什么,反而提议道:“阵盘可有动静?徐温不太放心,叮嘱我过来看看。”
“有动静!”
何其起身,带空清去看阵盘。
见到阵盘,何其就忍不住吐槽:“她日行八十公里,太可怕了!”
“八十公里?”
空清看着阵盘的几根指针,略一算就有了结果:“那留给你的时日不多了。”
压力山大,何其叹气。
空清又问:“怎么我观老观主似乎并不知晓?”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何其觉得这也太难开口了。
空清一双潭水似的眸子看着苦恼的少女:“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不多问。但你一定要注意着,最后提早几日离开,以防不备。”
何其认真地点头。
保命总是要紧的,何况还关乎家人的安危,何其无比清楚这点。
但、何其又是真的张不开那个口。
她不得不习惯前面十几年的自己是个麻烦,但从不希望如此,一刻也不。她不想变成……麻烦。
就在此时,阵盘之上忽地有了动静。
一阵波澜泛起,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似乎是个高挑的女子。
何其下意识就想抽取阵盘中的玉石,打断这个过程。
空清却握住了何其的手腕:“莫慌,只是虚影。”他侧身低头,看向何其,“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