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为何会盯上他,绝无可能是因为当年的事,他的身份连信国公都不知道,知道他爹是谁的人早就都死绝了。
还有什么?
还有……他现在姓明。
他是明娆的兄长。
明迟朗冷声质问:“他们是不是想要伤害阿娆?”
明卓锡摸了摸鼻子,目光闪烁,“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太会说谎,更骗不过最了解他的家人。
明迟朗垂下眸,眼底是化不开的冷意。
只一瞬,他便做下决定。
“卓锡,准备纸笔。”
“你想做甚?”
“给安北侯写信。”
“……”
明迟朗伤在右手,只能用左手拿笔,不太熟练,写得慢了些。
小半个时辰过去,整整五页地图。
明卓锡看着这一张又一张的地图,下一张写完,上一张的墨迹还未干涸。
执笔的青年面上凝着冷色,唇紧抿着,严肃认真。
明卓锡看看纸,看看人,只觉得一阵牙疼。他可从未见过兄长动怒,还挺唬人,看得他都有点害怕了。
“哥,这都是什么啊?”
“越灵山庄的地图、暗道。”
明卓锡:“……”
他拿着纸的手轻了些,珍视万分地把纸放回桌上,咽了咽口水。
“我的哥啊,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我爹画过,记得。”
“……”
不愧是他哥,记性真好。
画完地图,明迟朗又开始默写名单。
明卓锡探头探脑,“这又是什么?”
“混入了大霖的内奸名单。”
“这你也知道?!”明卓锡后退了两步,用惊恐的目光打量着有些陌生的兄长,“哥你说实话,你背着我是不是加入什么组织了?!”
明迟朗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我爹写过,记得。”
准确地说,他爹写过的是当年叛变的那伙人名字。而他这些年东奔西走,除了找寻亲人,还在收集仇人的消息,将近十年的网罗,他知道山庄一小部分的秘密。
有些人可能已经死了,但不要紧,写上去,安北侯一定可以顺着查下去。
他知道的一切全都写了上去,有些原本与他无关的,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事情,如今一一落于纸上。
明迟朗写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停笔。
明卓锡抱着柱子,困得打晃。
“好了,拿去。”
明卓锡从浅眠惊醒,熬得双眼通红,打了个哈欠走到近前,看着一桌子的纸,傻眼了。
“一共五十张。”明迟朗甩了甩手腕,淡声道,“拿去给安北侯吧。”
明卓锡:“……”
“或许有些是假的,我相信安北侯有辨别真假的能力。”
“哥,不如你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明迟朗懒得理他,活动了下僵住的手指,单手披上披风,径自往外走。
“困了。”
回去睡觉。
擦肩而过时,他停了下。
背对着明卓锡,他轻声开口:“跟安北侯说,这算是我迟来的新婚贺礼。”
明卓锡张了张嘴,哑声道了句好。他看着人拉开房门,没忍住叫了声。“哥。”
明迟朗停住脚步。
明卓锡叫完人就后悔了,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
“恭喜。”
恭喜不再执着于过去,终于放下了。
明卓锡等了好久都没等来回音,他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看着大哥孤单的背影,心里突然很难受。
刚想收回那句话,只见明迟朗慢慢回头。
“嗯。”他笑了笑,“辛苦你跑一趟。”
明卓锡摇摇头,看着人出了门。
他盯着纸上的字看了会,眼眶又有点热。
廊下,明迟朗裹紧披风,顶着寒风往回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沉重。
“哥!”
身后突然传来明卓锡的声音。
他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哥,我帮你报仇!”他尴尬地顿了下,“我可能不行,我叫侯爷帮你报仇!”
明迟朗沉默了下,缓缓笑了。
“不必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抬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头。
“挺好的,真的。”
……
明卓锡把东西送到安北侯府时,虞砚才刚刚练完剑。明卓锡没有多做打扰,留下东西就回了。
虞砚反手握剑,背至身后,平复着呼吸。手里捏着厚厚的一沓纸,直到纸张的边角皱成一团,也久久未发一言。
明娆醒时,男人正跪坐在她脚边,盯着脚踝上的金锁铃铛出神。他看得入神,连她醒了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