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侯此次回京属于无诏入京,他敢这么干,旁人却不敢。于是明卓锡也继续留在西北军营这里,没有皇帝的旨意不能轻举妄动。
上路的只有那几个被折磨得有些惨的禁军,还有安北侯的部分心腹。
一路都很安全顺畅,没有意外发生。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回到了京城。
皇帝得到消息时,讶异地笑出了声。
他放下了手中的玉雕,拍拍身上的碎屑,走到了太后面前。
“这个阿砚啊,总是给朕惊喜。朕派去的人杳无音信,还以为他们死在西北了,没想到……”皇帝笑着摇头,“瞧瞧,放心不下夫人,亲自追了回来。”
虞砚还从未如此重视过谁,可见这个新婚夫人他极其喜爱。
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目光阴郁地看向皇帝,“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回来。”
“嗯,可不是吗,哪年不是三催四请才请动这尊大佛回来与您团聚。”
太后一语不发,握紧了手中的朱砂笔。
团聚吗?虞砚可不觉得。他讨厌死了这里,如今却愿意为了明家那个庶女,主动回来。
陆笙枫轻笑了声,探手过去,慢慢地将掌心贴在太后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扣住。
太后眉头微皱,红唇动了动。
陆笙枫眸光微闪,又笑了声,伸出另一只手,抽走了她手里的笔,然后松开,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陆笙枫专注地看着陈琬柔,一如既往地温和顺从,黑漆漆的瞳仁下,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愫。
“母后……也想他了吧?”他轻声问。
太后奋斗一生,已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年纪越大,越渴望亲人间的温暖。
说来可笑,人在帝王家,处在权利的高峰,见惯了骨肉相残,尔虞我诈。他们为了自己的得失,算计了太多人,做了太多冷血残忍的事,临了,却幻象着这些从未拥有过的,虚无缥缈的亲情。
但是……可笑又如何?虚幻又如何?
只要是她想的,陆笙枫都会为她实现,哪怕是将刀亲手扎进自己的心脏,只要是她想看到的,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年轻的帝王一如既往听话懂事,轻声承诺:
“母后,为了你,朕也不会为难他的。您……放心吧。”
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真的要你死啊?……
安北侯府的车驾安然驶入京城,这一路原本都顺顺利利的,怎料进了城却猝不及防地看了一场闹剧。
舟车劳顿,加上明娆又来了月事,身上难受。她无精打采地靠在虞砚的怀里浅眠,忽听外面一阵喧闹,她难受地蹙眉,轻哼了一声。
虞砚低头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心疼地也紧紧拧眉,手掌贴上她的耳朵,想为她隔绝外头的声音。
“唔……好吵。”她无意识呢喃道。
虞砚不耐地冲外头问:“何事。”
孟久知隔着轿子的窗帘低声道:“侯爷,是明家和王家的人。”
虞砚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
思考的这会功夫,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凄厉尖锐的哭喊:“王骏阳!你个负心汉!”
虞砚眉头紧皱,正要开口说换路走,便察觉到掌心下的脑袋动了动。
女孩睁开朦胧睡眼,晃着脑袋从他掌心中脱离。虞砚撤了手,把人往上抱了抱,温声道:“吵醒了?”
明娆嗯了声,茫然地眨眨眼,问虞砚:“我好像听到明妘的声音了?”
她还听到了王骏阳的名字?不是做梦吧?
虞砚张了下嘴正要说话,外头又是一声尖叫:
“王骏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你跟那个贱人怎么搞到一起的?!说!!”
虞砚微勾了唇角,又把嘴巴闭上了。
明娆无奈地叹道:“看来不是梦。”
孟久知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夫人,咱们抄的近路,此刻就在信国公府附近。”
明娆嗯了声,她看着虞砚。
“我都快把他们给忘了。”
“我想着你难受,就让人抄近路想尽快回家,没想到遇上。”
明娆摇头,“我没事。”
“啊!!”
明妘撕心裂肺的声音突然刺破空气,响彻云霄。
明娆愣了一下,从虞砚怀里起身,趴到窗边,掀开帘子往外看。
巷子拐角处一男一女在对峙,他们周围站着两拨家丁,显然是明家这边的家仆多,把另一边死死制服。明家剩下的人把王骏阳按在地上,都冷眼瞧着明妘把王骏阳的东西扔在他身上。
明妘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一边敲着地面,一边哭骂:“我嫁给你才几个月啊,你就背着我在外偷人?!你对得起我和我爹娘吗?!”
王骏阳的脸上没什么伤,看得出来明妘即便是再生气,也没舍得真的把棍子落在他身上。
王骏阳被那一声棍子响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惊慌道:“妘儿,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