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星不开车送郝辰,只有一个原因,让残酷的挤车事实,逼迫她觉醒,主观能动地要求学驾照。可她的计划落空了,此刻郝辰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车上,想的不是自己开车,而是可着劲幻想有一天关赋星能开着车送她去单位上班。
进厂的时候该是多么拉风,高捧琴那小妮子肯定羡慕死。
高捧琴说她有个姐姐可厉害了,在国外上学,毕业了留在了日不落,她姐姐又漂亮又本事,上个月寄回的相片上,她坐在一辆红色小轿车上,她也买车了呢。
高捧琴和郝辰都是两个虚荣的女孩,都在用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郝辰带着高捧琴去朵岭见识了她家的超市,见识了她家的b,还见识了她家在江城的房子,那些都是实打实的。而高捧琴嘴里天天念叨的就是她的姐姐高攀琴,说她读书怎么怎么棒,怎么怎么会赚钱,出国留学家里一分钱没花,全都是她自己的钱交的学费,毕业了留在国外上班了,工资是她在烟草上班的十倍。
高捧琴的姐姐会开车,我姐姐也会开车,连郝月都会开车。好像开车是件很帅的事情呢。不过这个思维就从脑海中过了一过,并没有和自己发生联系。
虽然大姐要求她做的很多事她都反对,但大姐倒腾的那个小哥小她很眼红,八万一部,太贵了,她找老妈要着玩了几次,就跟老妈旁敲侧击。老妈破天荒甜蜜地上了她的当,吼着让郝星给了郝辰一部。刚才已经和关赋星交换了电话号码。她很想给对方打个电话,但又怕人家在开车,开车的时候接电话很危险的。
我这是已经开始关心他了吗?想到这儿,郝辰一低头的温柔中,笑出了娇羞。
不行,我不能主动给他打电话,女孩子要矜持,我要等着他主动给我打电话。
哎,这车上这么多人,要是有人给我打电话多好啊,我拿出电话一接,全车人都得羡慕我。这可是比大哥大还先进的东西,全世界就咱朵岭这儿有几台,金贵着呢,偏偏我有,你们全都没有,羡慕不死你们这些乡巴佬。
乡巴佬这个词,是那些没脑子的人对不如自己的人的一种蔑视的称呼。一方面郝辰惧怕关赋星瞧不起她是乡巴佬,另一方面,她又在那些比自己更乡的人面前自视超高。这一切全由于她只混了一个初中毕业证,脑子里没藏什么料。
我有男朋友了,叫关赋星,是曼彻斯特大学毕业的哟。多么涨面子的事啊,郝辰想向世界宣告,貌似她也曾经去过曼彻斯特。
哼,田捧琴,你的姐姐在日不落大帝国上班,我男朋友还是日不落大帝国留学回的呢。
想到这儿,郝辰有些得意,不禁又暗笑了,惹得旁边的大妈转过猩猩脸来横了她一眼。
车上装的不仅仅是人,还有一笼子鸡,那个猩猩大妈嘴里散发出内分泌失调的难闻气味,能熏死一车人,关键是她还不自知,嘴里一刻不消停,骂骂咧咧的,欺负鸡的主人。
“哎呦,脏死了,售票员你管管撒,人坐的车上怎么能上鸡呢?鸡粪拉得臭死个人。”
售票员一脸全世界都欠她的表情,挤过来,嫌弃地看了看老农,老农脸红脖子粗,双手双脚都想缩进空气里。售票员本来想奉献两句嫌弃的恶语,毕竟还是没说出口,捂着鼻子走到门边,拉开窗子,让新鲜空气进来一点,缓解了大家的情绪。
车进到子房的时候,第一站郝辰就下了,她情愿多走两步,也不愿意看那个猩猩大妈的动物脸,不愿闻她嘴里吐出来的熏人浊气。
刚一下车,好巧不巧碰到高捧琴,对方也看见了她,停下来,等着她过马路。
“喂,听说中午你姐开车去厂里接的你?回去干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听说丁厂长也去了?”在没有娱乐的年代,身边人的八卦就很吸引人,不等郝辰走近,高捧琴就表现出了过度的兴趣盎然。
郝辰卖关子道:“你猜。”
“不会是相亲吧?不然你姐那么慌忙火急地来找你?”
一向大大咧咧的郝辰,脸红了,点头时,再度露出少女应有的娇羞。
“哎呦,我的妈呀,还真是回去相亲呀?我可真聪明,一猜就准。快说快说,是不是你在江城一级单位碰到的那个曼彻斯特?你一下车就盯着你不转眼的那个?你们两个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高捧琴虽然也读了个初中,但父母都是农民,没接受过文化熏陶,说话只求达意,语言往往非常粗糙,而且可鄙。
“哎呀,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王八看绿豆?那是骂人的话,你懂不懂?真是农民家养的孩子。话都没学会说。”郝辰再次跺脚,批评道。
她的这个室友就是曹操嘴里的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这家伙太不会说话了,好好跟她说话,她总能用自己的低智商语言,气得你半死,但她自己并不自知。每次被人家呛得翻白眼的时候,郝辰都会发一次誓,跟她断交,再也不理会人家。可厂里就没几个年轻姑娘,住厂里单身宿舍的,还就她们俩,所以明知不是伴,急来且相随。
“呃,嘿嘿,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是不是你看中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