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过,那些平铺在桌上的问卷便纷乱飞起,有几张落到了地上。
殇止好性子的替我一一捡起,注意力这才集中到手上字迹整齐、问题条理清晰的纸上。
“这些是什么?”他挨个扫了几眼,发现都是一样的内容,其中有一条清清楚楚问明了“是否希望坊中建立教书学堂”,他转瞬便明白过来:“你想在坊中办学堂?”
我哼着应了他的话,将他手中的问卷接回来,装作整理纸张的模样不愿理他。
男子在原地懵懂站立片刻,又仔仔细细回想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见我神色不佳,终于觉出味来,走到我身旁拉住我皓白的手腕,低声解释道:“昨夜楚卿派了她身边的丫鬟来寻我告知我此事,我昨晚一夜没睡处理事务,你放心,我同她没什么。”
我嘴硬地“哦”了一声,殇止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相思红豆的丝绸手绢,系在我的手腕上。
“这是技艺精湛的绣娘所制,我特意带回来给你的。”
他的眸光看见那块白玉镯时晦暗了几分,仿佛故意般用手帕尽数挡住。
男子的殷勤让我乐得不知东西南北,我压了压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终于想起来正事。
“珮扇的事,你当如何?”
殇止摇了摇头,面上鲜见的露出了一丝焦躁:“既然他还不知全部,也许我能试着瞒过去。”
我除了表示支持再无他法,男子拥着我轻轻落下一吻,决绝转身而去。
七儿回来时正撞上我摸着自己的嘴唇傻笑,他不声不响收好所有的问卷,又依次将桌上的文房之物放归原处。
“小琼儿!”
听闻此声我就知是许陌君,他在坊中整日没个正事同宁洐混在一起,二人形影不离,也不知前些日子忙了些什么,竟好一段时间没在我眼前露面。
赶上下人布菜,许陌君挤在我身旁腻歪,宁洐则坐在了我的对面。
许陌君头戴翡翠发冠,一身芦灰大袖圆领锦袍,前襟和袖口纹着金丝红线的勾云纹,腰间左右分佩一块白玉镂雕凤凰坠佩,右手戴了一只红翡扳指,整个人容光焕发,贵气逼人,与素爱打扮的宁洐不相上下。
“今日要出去吗?”
许陌君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饰,不等他开口便听宁洐抢先道:“叶禧记的掌柜叶臻约他去茶馆听戏呢。”
男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本急着解释,但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头涌上一股闷气,没了辩解的冲动。
叶臻?那英气十足的女子像是对许陌君有几分心思,也时常照拂芙娘,与许陌君年岁也相当
“唔。”我吐出口中误吃的姜粒,好在另外两人没察觉到我的失态,宁洐又道:“这几日花花像是要生小猫崽了,劳烦沐姑娘同沫涩公子说一声。”
胖橘赖在宁洐房中多日,由着宁小公子每日好几顿小鱼干生肉熟肉的喂着,不知又胖了多少。
“也不见沫涩问过一句,要不是小琼儿喜欢猫,他才不会理这些活物。”许陌君嘟囔几句,我随口接道:“关我什么事?”
“你才来坊中那会儿,有一次在我们面前说了一句喜欢小奶猫,沫涩便眼巴巴托人从外面抓了胖橘回来,还不是想让你去他屋中多待几次”许陌君见我一脸茫然,愣了一下,“那是你失忆之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啊。
原来是沐琼身上的事情。
接下来他二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我心不在焉吃完了饭菜,困意上头,与他们告别后回屋补觉了。
是梦。
潮湿又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口鼻仿若被人捂住一般喘不过气。
视线中有一束光亮,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嘭——”
“啊——”
我裹着被子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猛然从这半米高的床上摔下来,如果不是被子缓冲了一部分冲击还不知会怎么样,饶是如此那戴着白玉镯的手腕还是传来了阵阵疼痛,应是磕到了。
真是倒霉
即使摔了一下我还是没有彻底清醒,困得昏天黑地抱着被子又重新爬上床进入梦乡,再次醒来时正值日落时分,便匆忙抱着那一沓问卷赶去正厅。
秦妈妈刚刚点完名,倌伶和杂役们还未散去,我晃了晃脑袋鼓足精神同他们说明了问卷一事:“请各位认真填写,麻烦识字的倌人们与其他人相互协助,明日点卯之时将问卷交还与我。”
七儿将问卷分发下去,众人议论着四散开来,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秦妈妈贴心的递上一杯热茶,问道:“沐姑娘这是下定决心了?”
“且试试看吧。”我抿了一口,“我总得做出些结果让祀柸看看我的诚意。”
午后的那场噩梦让我耿耿于怀,点卯时殇止和珮扇双双未至,也不知情形如何,加之许陌君盛装打扮的模样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天可谓极其难过。
在我打了第五次呵欠之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