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都督的夫人亲自端着一盏燕窝羹来到成丽华的书房,笑眯眯地道:“丽华,来,别熬夜,吃碗燕窝补补身子。”
成丽华笑着放下报纸,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和成夫人一起坐在对面的炕上,就着炕桌一勺勺吃燕窝羹。
“娘,您知不知道江东齐家?”成丽华一边吃,一边问道。
“江东齐家?”成夫人眉头微蹙,想了一想,“是不是早年娶了裴家嫡幼女的那个齐家?”
成丽华心里一动,脸色有些变了,“娘,您说的这个裴家,是不是就是旧朝首辅世家的那个裴家?”
成夫人连连点头,笑道:“当初啊,她出嫁,你娘我还跟着你爹去恭贺过的。你不知道,裴家那个气派,那个荣耀,啧啧,若不是大齐到了那个地步,齐家这个商户人家,是娶不到首辅家的嫡幼女的。”
“那他们怎么又娶到了呢?”成丽华十分好奇。
齐家和裴家相比,在家世上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成夫人叹口气,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听你爹说过,说是几个皇子争位,裴家左右为难,为了不淌这趟浑水,索性将女儿低嫁,求得一世顺遂。——齐家的老爷子,当年跟裴家有旧,所以就替他的嫡长子求娶。那时候齐大老爷一表人材,又是秀才,都以为他从此就会青云直上的。谁知道……唉!”重重地一声叹息。
成丽华知道娘又在为逝去的大齐朝伤感了。她的年岁不大,对大齐朝没有什么好印象。况且对他们成家来说,大齐朝没了更好。便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白玉碗,坐到成夫人身边,扳着她的肩膀,悄声道:“娘,您想多了。那大齐朝有什么好?还有皇帝,爹还要听命于皇帝。如今,我爹在这江北,就跟皇帝一样,娘就是皇后娘娘,娘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一席话说得成夫人又笑起来,摩索着成丽华肌肤微丰,如满月一样的圆脸,道:“你说得没错。你爹是皇帝,我是皇后,你就是嫡公主!”说着,成夫人又想起一事,笑着道:“顾大都督的夫人,就是我大齐最后一个嫡公主。”
成丽华听见顾夫人的名字,眼神闪烁,嘴角翕合两下,还是将自己的好奇心压了下去,继续问齐家的情形,“那裴家小姐嫁到齐家,现在怎样了?”
成夫人又叹一口气,“她去得早,比大齐朝覆灭,还早了几年。也罢,若是让她知道她娘家的惨状,大概也是活不下去的。所以能比他们走的早,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成丽华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齐家大房的几个孩子,都是继室生的?”
成夫人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齐大老爷的继室生了几个孩子,我却知道齐大老爷的嫡长子和嫡长女,都是裴氏生的。——诺,现在的财务总长齐意正,就是齐大老爷的嫡长子,也是那裴氏娘子所出。好像还有一个女儿,我却记不清了。”
成丽华心里一紧,“难道是齐意欣?”
成夫人偏着头想了一想,半晌还是摇摇头,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记得不清了。这么些年,我对那边的事,从来不过问的。”
成丽华自己跟着她爹爹成士群打理的是成家军的军中事务,对不算是军中豪门的齐家,实在是了解不多,所以才派了专人去江东打探齐家小姐齐意欣的情形。
成夫人见成丽华吃完燕窝羹,便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吧。别紧着看书,把眼睛都看佝偻了。”
成丽华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送成夫人出去。
等成夫人走了,外面一个下人连跑带跳地冲进来,对成丽华气喘吁吁地道:“大……大……小姐,江东有人回来了!”
成丽华大喜,忙道:“快让他进来!”
那人领着从江东过来的探子进到成丽华的书房里,道:“大小姐,他就是从江东回来的。”
成丽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四十上下年纪,并不是自己派去的那三个人之一,眉头已经拧了起来,看着那人不说话。
那人对成丽华作了揖,恭恭敬敬地道:“大小姐,小的是早年由大都督派遣到江东驻守的探子,今日特意赶回来,给大小姐报信。”
成丽华“喔”了一声,伸手指了自己书桌对面的锦杌,道:“坐吧。——请问怎么称呼?”
那人忙道“不敢”,一边斜签着身子坐下,有些局促地道:“大小姐就叫小人‘德祥’就行。——小人自幼为成老太爷所救,赐姓成,贱名德祥。”
成丽华笑容可鞠,点头道:“原来是德祥叔。——请问德祥叔簧夜来访,有何贵干?”
成德祥低下头,从袖袋里面掏出一纸告示,站起身来,躬着腰,双手举过头顶,送到成丽华面前,道:“大小姐,这是江东顾少都督发的告示,小姐请看。”
成丽华收了笑容,面色沉静地从成德祥手里接过告示,飞快地扫了一眼。
一遍看下来,成丽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便又看了一遍,刚才舒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